“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她随口念道,随即先一步朝前走去。
不如取怜眼前人?沐昭昭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懂她怎会有这般误解。
二人前后进了饭厅,沐昭昭请仪贞在主位入座,自己则在下首作陪——因为是寻常晚膳,不讲究排场,摆的是一张八仙桌,上面连汤水并果点不过九样而已。
仪贞又向慧慧芝芝等人道:“我与贵妃不必你们侍膳,都下去吧。”
慧慧便领着众人蹲礼应“是”,却行出去。
仪贞看了一眼被带上的菱花门,借着外面的灯火,可以看见三五人影绰绰。
“我与陛下对坐时,常常是临窗相谈的。”
沐昭昭会意,只不过琼芳斋与咏絮阁的布局不同,这节气下还不适宜窗下闲坐——没有景致可看,且易迎风,旁人一眼便能窥出其中的刻意。
她等着仪贞挟了第一筷蜜林檎,品尝后搁下了筷子,方才轻声道:“芝芝曾听尚服局宫女说,月前赶制了两身湖蓝直裰出来,尺寸一大一小——娘娘午后特意提起衣料来,指的便是这一桩事儿吧。”
本朝的直裰男女皆宜,但女子衫裙种类繁多,爱俏的掐金绣银、争奇斗艳都不够,并不很时兴简朴无华的直裰。唯有士子们常穿,是一种已取得功名的象征。
仪贞与她对视一眼,说:“我不知道此事。只不过陛下有吩咐,要我来陪着你罢了。”
“陪着我?”沐昭昭心里一动,转而笑了起来:“陛下的用心,我怎敢辜负?夜里走动不便,娘娘若不弃嫌,姑且在琼芳斋屈尊一晚吧?容我伺候娘娘就寝。”
只是,今夜未必能有一场好眠。
仪贞躺在原本属于沐昭昭的床上。皇后的地位比贵妃尊贵,故此沐昭昭自然要让出位于主殿里的寝间。
被褥都是新的,床帐是重换过的,连薰香也是仪贞一贯喜欢的味道,但她仍旧有一种陌生感。
或许因为这里的床是檀木的。她不喜欢檀木的味道,太沉郁了,她辨不透。
她穿了一身崭新的寝衣,裹在被中辗转反侧,忽然想起沐昭昭“衣不如旧”的见地,而今只深以为然。
跟慧慧一道上夜的琼芳斋宫女便提议道:“奴婢去取‘雨霖铃’来为皇后娘娘安眠吧。”
慧慧因问:“那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