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烨烛将手上的长木杖别在身后,人群散开,露出一口木棺材。
“石阿伯,节哀。”平烨烛弯下腰,拜了两拜。
“一百来岁了,喜丧。”石阿伯拍拍木棺材,语气轻松,“也是你阿婆守旧规矩,不然用不着劳烦你还下山一趟。上次见你你还跟在你师父身后面呢。”
“去上个香吗?”
“不了。”平烨烛摇头,“不合规矩。”
石阿伯点点头,叹了口气:“至多也就麻烦你一次,除了我还想看看这里的山崖,寨子里也没什么人有这个执念了,一把火烧了也清净。”
“不麻烦,我先带阿婆上去。”平烨烛显然不善言辞,声音嘶哑低沉,像山间轰鸣的风,如不是四周足够安静,很容易会被忽视。
木棺足有一人长,板材轻薄,粗糙接口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
平烨烛将绳子从棺材底部穿过,固定好四周,抬起一边放在肩上。木棺与人的重量让他半弯下身子,腰间与足踝缠绕的香囊与铃铛随之碰撞作响,像一支独特的安魂曲。
“……”平烨烛身形一顿,朝漆黑的寨子里望去。
吊脚楼层层叠叠的排列,架起的木桩是天然的晦暗迷宫,只有横与竖之间的空隙能漏出些许朦胧光亮。
平烨烛微皱起眉,停顿片刻后将垂落在身侧的绳子系好。木棺彻底被抬起。
“石阿伯,我先走了。”
石阿伯应了声,嘱咐道:“上山的时候小心些。”
平烨烛微微颔首,背着木棺离开村寨。
落在他身后的四五人伫立在原地,直到那方有些粗糙的棺椁消失在隐秘深林里,才有几声低微的哭泣与叹息传上云稍。
送葬的几人只呆到月升日落便结伴离去。偶尔几声枭鸣与风声占据村寨。
片刻后,一处临近寨子口的吊脚楼下钻出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姜深双手抱着相机,狠狠呼了两口气:“不愧是专业的,够敏锐!”
他埋头检查相机里的素材,确认无误后一头钻进深林。
“cut。过了,今天先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周沉放下喇叭,廖嘉宇坐在一边,环着手机,情绪不高。
“廖……”
“哎,别叫我。”廖嘉宇把剧本塞进周沉怀里,“你这是下套框我呢。”
“套在何处?”周沉抱着剧本,表情淡淡,丝毫没有算计得逞的模样。廖嘉宇看他这个样子就习惯性咬牙。
贺执的平烨烛演得天衣无缝,出场时满溢游离在山间的孤独与神秘,与石阿伯的对话又将他拉至现实,变为传承将失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