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整理好剧本,重新摆回桌子上:“够多了吗?”
“沈晗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柏云阳如此执着吗?”
“普通。”周沉说,“沈晗昱身上集合了普通人的所有特征。幸福的家庭,还算不错的成绩,没有创伤的童年……”
“所有普通的,没有潜在规则的东西,柏云阳都会好奇。”周沉的手指敲击纸面,表明他在思考,“好奇为什么这样的事物还能留存,而不是销毁在不能言说的规则之中。”
第54章
贺执用余光观察周沉。
那些晦暗的,饱含质问的话讲出时,周沉的眼神正落在桌面写满暧昧之词的稿纸上。
语言与行为之间产生的巨大割裂感,令贺执本能的厌恶。
“柏云阳十五岁时父母因为车祸意外去世,直接掌控他行为与人生的亲人逝去,最主要的行为逻辑消失,柏云阳变成了孤独的幽魂。失望,是他对世界最直接的感受。”
贺执皱起眉。这和他从《追凶》里看到的柏云阳并不一样。
柏云阳经常维持着笑容,他温和而带着毒刺,或许孤独,却享受游走世间,引诱恶意的生活。柏云阳可以作为旁观者,作为木偶戏的表演者,却不会对自己一手装造的戏目感到失望。
贺执看向周沉:“你说的是柏云阳?”
周沉将目光从稿纸上挪开,看向贺执:“我说的是承舟。
贺执愣住。周沉的目光深沉而带有冷意的戏谑。他一早就掉进了周沉的陷阱。
“萧青和萧正阳无数次借由《追凶》解读我。结果都不尽人意。”周沉将稿纸其中一页递给贺执,手指落在其中一行:
——“人的理解受限于经历。即使记忆与感知相通也做不到真实共情。所以人的选择权仅由自己控制。法院定下的罪,是教唆者的,还是人性的,你分得清吗?”
这句台词是柏云阳被抓后,与沈晗昱对峙时说得。
耳语者劣迹斑斑,是多起疑案的幕后推手。沈晗昱无法理解柏云阳的行为。
利用人心的弱点滋生罪恶,让受害者成为加害者,除了仇恨得以消解,其余的一切都将丧失。教唆是比行凶更恶劣的罪行,因为它没有起因,更像是临时而起的恶趣味。
柏云阳对指控不进行辩驳,始终神色淡淡,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不指望沈晗昱被说服,只是陈述一种事实。
法律无法治愈受害者心理的创伤,甚至难以保证绝对的公平,无凭无靠的弱者总会因为压抑的苦难而产生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