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点了支烟,再沉默着把点好的烟递给沈忱;沈忱也并不嫌弃滤嘴上沾到的唾液,叼进嘴里浅浅地抽了口。接着季岸才给自己点烟:“……其实我也挺崩溃的。”
沈忱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崩溃?是我听错了吗?你再说一遍?”
“哎……”男人长长地叹气,“谁也不喜欢待在这种地方玩荒野求生吧。”
“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沈忱说,“搞那么镇定。”
“不镇定怎么办,指望你吗?”季岸不客气道,“你知道两个人出行,就会一定会变成一个弱智、一个万能的局面吗?你肯定是弱智,我只能万能。”
“爬,你才弱智。”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季岸的正常表现——季岸本来也喜欢时不时地用一本正经的口吻嘲讽他两句,他怀疑季岸就靠这个解压——然而接下来季岸说得话却让他目瞪口呆。
季岸:“要不算了吧。”
沈忱:“哈?什么算了?……”
季岸:“别挣扎了,死在这儿算了,人各有命,可能你这么倒霉,我陪着你一起倒霉,就是因为命运注定我们会死在这个荒岛上,我也懒得跟命运较劲儿。”
沈忱:“你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eo了?”
“很累的,”季岸淡淡说,“又要想怎么生存,又要计划求救,还要提前想好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这就像如果只用做一道非常复杂的微积分题,那做出来就可以了,题目是会解出来的,是有尽头的。”
沈忱:他在说什么,什么微积分?
“但从我们上了这座岛、意识到上当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确定的,就像股票。”
沈忱:微积分是用来炒股的?
“你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只用时不时地看看蜡烛图,看看涨幅跌势;可要是你全部身家都放进去了,人就会控制不住地一直看,一直想,反复验证自己的判断有没有问题。”
沈忱:蜡烛?哪里有蜡烛?
锅里的螃蟹被烫得不停挣扎,大钳子敲得铝锅哒哒响。
外面的天色变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竟然真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季岸垂下眼,接着道:“很累的,累了就会想休息,但一想到休息也只是一时的,接下来又要累,就不免会想,干脆死了得了。”
沈忱:“?!”
“总之就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