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心平气和地朝他头上砸了个苹果:“滚!”
他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对于这种幸灾乐祸把他当西洋景看的人,当然不怎么客气。
戚忌迅速躲开——显然因为这张破嘴没少挨打,经验丰富:“我还真不是来看笑话的,要看也是看应启明的笑话。”
戚导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顾霆毫不怀疑,他是那种就算林老师有了正牌男友,也能厚着脸皮塞小卡片“想出轨随时约我”的类型,威胁性不大,但就像牛皮糖,难缠。
“应启明真是够蠢的,一下子把老林的保护欲都激发出来了,大家都是男人,有时候虚荣心这种劣根性控制不住,老林现在觉得你是他的人,肯定不惜代价也要护好你,姓应的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戚忌唏嘘不已,看向顾霆的目光是藏不住的嫉妒,连墨镜都快被他灼热的注视晒化了。
他见顾霆面色不善,立刻拍了拍行李箱:“我是真的准备出去采风,顺道看看你而已。”
顾霆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您这是跑路吧。”
戚忌先前大概一直在等,看有没有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但两边真要开打,他溜得比谁都快,也明显是站干岸看戏,两不相帮。
就算林惊昙和他没有多年暧昧关系,单从道义上讲,他也跑得太干脆了点。
戚忌尴尬地咳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老林多厉害啊,他用得着我帮吗?”
虽然他很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但语调中的失意和嫉恨仍然流露了出来。
这么多年下来能毫发无伤,戚忌倒也真有几层脸皮,瞬息间便整理好了情绪,正色对顾霆道:“我倒是真的要劝劝你,你能跑还是赶紧跑吧。老林要做的事未必全是为了你,你还真当这是烽火戏诸侯呢?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抢地盘,你只不过是个幌子!”
见顾霆认真倾听,戚忌压低了声线,语调更富蛊惑性:“之前我就说过,做老林的对象是要倒霉的,你承不承认自己最近是走背字?”
顾霆点了点头,不待戚导继续“谆谆善诱”,便朗声道:“但有的人想走这种背字都没机会呢。”
“——你!”戚忌顿时被气了个倒仰,狠狠瞪了顾霆几眼才平复下来,痛心疾首道,“好好一个上进青年,这才多久,被老林祸害成这样了都!”
他十分痛切地走上前,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道:“你真的要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家人——哦我忘了你情况特殊,算了,那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这次一个乔沛然就整得你进急诊洗胃了,接下来呢?以前可不是没有片场火灾或者高空坠物的例子,谈恋爱事小,能不能四肢俱全地活下去事大,你现在是过来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戚忌拿出了平时哄骗投资人的本事,如果真是涉世未深又被吓怕了的小演员,恐怕就要认真考虑他的话,顾霆也配合地装出沉思神态,十分感动地对他道:“您说得很有道理——”
戚忌刚要点头,便听他侃侃道:“所以我更不能让别人替我受过,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戚忌瞠目结舌,顾霆变脸的速度比他想得还快,此时似笑非笑,竟和林惊昙有三分相像:“如果你打的是让我知难而退,你好继续趁虚而入的主意,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是死路一条。”
如果说应启明和厉南亭像关卡boss,那么戚忌便是烦人的小怪,虽然杀伤力不强,但十分狡猾,总会花言巧语设下陷阱——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顾霆已经练就了知己知彼的能力,自己悄悄分析过,戚导到底是个少爷出身,始终低不下头,不见兔子不撒鹰,既是投机主义者,又觉得林惊昙该补偿他这么多年的等待,所以除非林惊昙公开承认和他在一起,否则他不会拿出诚意。
顾霆冷静地想:我和他们都不同,他们拥有的一切,资历、经验、权势……我统统都没有,但“一无所有”也可以是优势。
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我全心全意地信任林老师,哪怕走到地狱里也不会回头。
顾霆淡定的神态比说出来的话更可恨,戚忌当场被气得拂袖而去,顾霆还彬彬有礼地跟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声:“别忘了你的箱子。”
他估计戚导这一出门,没个半年不会回来,到时候林老师的心已经彻底偏了,凭他再怎么跳上跳下,也是无用功。
冯文听说戚忌来过,如临大敌地跑来,结果没看见人,还很疑惑:“戚导呢?他那个人不过够嘴瘾不会走的……不会是直接找林老师吵架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