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侍郎老爷!这些南蛮子为什么平白无顾袭击我们村子!两边又要打仗了吗,岂不是生意又做不得了!”那男子也开口了。

“你们只管放心,不过是一些中原来的流寇!与两国的关系无关,不会影响贸易!”谢问柳一边开口安慰,一边不甘心地掀开帘子走进了里屋,他上下扫了几眼。

屋内还躺着一名女子,谢问柳与她目光一对,那种清澈的目光又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那眼神与自己一碰,便连忙躲开,谢问柳心中一动,他走前几步,佯装核实人员,翻阅着手中的册子道:“你有一位中原来的夫人是吗?”距离一近,果然见到那女子的左耳有一颗红痣,谢问柳心头一阵狂跳,他明白这里躺着的必定是陆展亭,那么站着的两位中,这一家之主十之八九必定就是亦仁了。

“正是!”那名男子连忙道:“中原的女子身体娇贵,不适应这冬天的气候,这两天病着了!”

刚才那名妇人突然插嘴愤恨地道:“什么娇贵,她就是偷懒……”男子回眼狠瞪了他一下,他似才心有不甘地住嘴。

谢问柳刚才在路上想过千百遍自己与亦仁敌对时的情形,都是剑拔弩张,惊险万分的,他总认为他见了亦仁会很害怕,这个远比亦裕厉害的人,可是现在他却惊奇地发现他竟然并不怕亦仁。谢问柳甚至有一些好笑看着他们在演戏,他再走前两步,看了陆展亭一眼,又一次确定之后才收起册子笑道:“好了,那些中原人应该不会回来了!”他走到门口,故意抽出陆展亭的画册,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亦仁果真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谢问柳看了他一眼,又换了另一张亦仁自己的图,问:“这个人你见过?”

亦仁扫了一眼淡淡地道:“这个人也没见过!”

谢问柳卷起图,道:“那好!有消息记得去都衙府报告!”

“一定,一定!”亦仁一边说着一边将他送出了门。

谢问柳一出门,就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带着手下掩到叶尔氏家的屯包后面,小声道:“亦仁就在其中!”

侍卫们一阵狂喜,连声道:“那我们推来火炮先一阵乱轰,再进去收拾他们。”

“不行!里面有一个人我们不能伤着,务必要放他走。我们装作调动兵力赶来这间屋子,亦仁为了让此人能安全脱身,必定会与我们周旋。这样我们可以等他先助那人逃走,再灭了亦仁。”谢问柳做了一个手势,道:“去吧,弄出点响声。”

亦仁打开门之前,谢问柳站在那里有一阵子胡思乱想,他在想亦裕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杀了亦仁而震怒,说不定在他心中自己不但比不上陆展亭,也比不上他的十哥亦仁。门吱的一声开了,亦仁恢复了原来的面貌,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德庆帝,我叫谢问柳!”谢问柳见他果然是先前的沈先生,眼见此人敌强我弱,仍能气定神闲,心中钦佩,于是恭敬地答道。

亦仁一笑,道:“无心问柳柳成荫,看来你的出生是一个惊喜!”

谢问柳道:“我父五十,母四十方才生下我!”

亦仁一笑,道:“好!那我替你这对可怜的父母留下你的命了!”

谢问柳笑道:“人都说德庆帝气度不凡,果然名不虚传,我先谢过了!”传闻中的亦仁,有颠覆手足政权的不义,有计夺天下的才智,有庄之蝶口中的城府,也有老疯子回忆中独自面对千军的淡定,在谢问柳的眼里,他又是温文儒雅,有才学却又不迂腐的沈先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谢问柳对之充满了好奇。他见亦仁始终微笑着与他闲话家常,纵然他平素最沉得住气,也不由问:“德庆帝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的破绽吗?”

亦仁轻轻一笑,缓缓抽出宝剑,谢问柳早知亦仁是南国皇朝第一高手,所以几乎是屏息提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突然一桶水从天而降,将他与旁边的大炮浇得湿透。一个黑衣人将水桶一扔,点着树梢一借力,轻飘飘落在了亦仁的身边。

谢问柳才知道中了亦仁的缓兵之计,慌忙去检查大炮的引芯,亦仁则轻笑道:“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这种炮看着威力不小,其实一无用处,一桶水就能让它变成一堆废铁!”他淡淡地道:“你还要与我打吗?”

谢问柳笑道:“能与南国皇朝第一高手一战是我的荣幸!”亦仁赞赏地点了点头,他与谢问柳有数面之缘,虽然印象不深,但也颇有几分好感。但他边上的黑衣侍从沈海远则笑道:“恐怕你今天还没有这个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