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裕从后面太监的托盘里拿出两幅画递给谢问柳,道:“你速带人马去挨家挨户搜查这两人。他们的身边很有可能带着一位易容高手易行之,凡是易行之改过容的人,他的左耳都有一颗红痣。”

谢问柳抽开图一看,见果真一幅是亦仁,一幅是陆展亭,他小声道:“君上,这陆展亭不是已经逃回南国了吗?”

“陆展亭如果不在北国,亦仁就不会来此。”亦裕红着眼道,他深吸了两口气,咬牙道:“你给我把他们抓回来,我要活的。”说着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带着黑甲骑兵迅速出了城门。

只剩下谢问柳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刚才亦裕虽然看着他说话,但是他知道亦裕的眼里已经根本没有自己,早就落在了别的地方,他原本以为累积了两年的点滴,他不奢望在亦裕的心里,但是在他的眼里总会有一些不同,原来只要陆展亭的影子一出现,自己顷刻间打回了原形。

他刚将图卷起,就看见庄之蝶的侍女小青急匆匆地走过来,道:“娘娘唤你去。”

谢问柳心想莫非是让我私自放了陆展亭吗,他苦笑着心想着我有十个脑袋恐怕都会被君上毫不犹豫地砍了下来。他踌躇地跟着来到了庄之蝶的面前,他见庄之蝶面色苍白,握着拳走来走去。

“你……”

庄之蝶的话还说完,谢问柳就苦笑着说:“娘娘,陆展亭我只怕是没本事救的!”

“不,我、我是要你救裕……”

谢问柳吓了一跳,他看着庄之蝶面无人色,道:“娘娘,你放心,这可是北国,亦仁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伤着君上。”

“不错……可是他会伤了自己。”

“这、这话怎么讲?”

庄之蝶叹了一口气,道:“亦仁与陆展亭是裕这一生当中最最在乎的两个人,可他一个也得不到。如果他们喜欢别人,裕还能去憎恨这个人,可是他们喜欢的却是彼此。”

“原来陆展亭喜欢的是亦仁!”谢问柳脱口而出。

“不错!裕他曾经是南国的太子,多少人围着拥着,可是他最喜爱的人却都对他不屑一顾,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过他。可是他偏偏除了硬要,不会其他的法子,因为他从来也不需要,也没有人这么教过他。他现在还有一些希望,当他绝望的时候,他就会做出一些可能令他今生都痛苦的事情。”

谢问柳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了第一眼见到亦裕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躲在山里头哭泣。谢问柳突然心里一阵抽疼,他愿意为亦裕做任何事,什么都行。

“娘娘要我做什么,直说了吧!”

庄之蝶盯着他良久,才嘶哑地道:“我要你想办法阻止裕亲手杀了他们两个……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抢在他的前面,杀了他们。”

谢问柳万万没想到庄之蝶的要求会是这样的,他结巴着道:“那,那我岂非……”

“你必死无疑……”庄之蝶含泪轻叹了一口气。

谢问柳道了声臣明白了,他浑浑噩噩地出了皇城,正碰上博野带着人马来找他,被他一追问他便将皇后的请求告诉了博野。

“那绝对不行,君上是一个火爆脾气,就算他心里不想杀你,可当时气盛之下也必定砍了你。”

虽然夜已深,但北国的天还是一片彤红的亮色,谢问柳接住从天而降的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渐渐消融,叹道:“要活下去,为什么总是这么困难呢?”

博野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谢问柳一握掌心狠狠地道:“陆展亭可不杀,但这亦仁务必要让他有来无回!”

博野想了一下,道:“好主意,杀了亦仁,于公于私,君上都无权加罪于我们。亦仁一死,君上倘若真的在乎他们两个,必定会更怜惜剩下的那一个,也就不会轻易杀了他,我们也就有了一条退路。”

“他自然会更怜惜剩下一个的……”谢问柳苦涩地说了一句,飞身上了归雪,他拍了拍老马的颈脖子,笑道:“我们要去杀一个人,你也认识的,他叫亦仁,你说我有几分把握?”说着一夹马肚子领着队伍而去。

他与博野商议了一番,亦仁是南国的第一高手,要想杀了他实属不易。谢问柳想了一下,笑道:“也许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我们……”他在博野的疑问的眼神下,说了一个字:炮。

一到阿尔巴夏村附近,谢问柳与博野兵分两路,一路搜索村子,一路搜山。谢问柳一进村就发现村子里四处浓烟,一片狼籍。他挨家挨户地搜,竟然十室九空。当他走到村尾一户人家,见大门紧闭,谢问柳示意身后的士兵掩好踪迹,带了两个侍从走上前去,侍卫们大力拍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只见一个普通的北国村妇,一开门便尖声哭道:“老爷们,你们怎么才来,那些可恶的中原南蛮子放火要烧我们这些最忠于王的人的房子!”她的身后是脸宽皮赤,微带风霜地道的草原男人。一切都没什么可疑,不但谢问柳连身后的侍卫都有一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