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嘴里不停地念道:“需降不可战,需降不可战……”他们快到葛尔朗家的时候,刚好有一队黑甲兵路过,老疯子见了猛然喝道:“不能出战,不能出战!”他说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瘫了下去,谢问柳与赤朱将他搀进葛尔朗家,大声吼道:“快去请大夫!”
两人将老疯子放在床上,谢问柳连叫了几声老俞,老疯子睁开了双眼,轻轻地道:“我……不姓俞,我姓薛,名德昭,排行老四,别人都叫我薛四,我是已亡西金国的元帅。”
谢问柳与赤朱乍一听震惊不已,谢问柳迟疑了片刻,才道:“老疯子,今天我们可不是在玩游戏。”
薛德昭没有去答他的话,继续缓缓地道:“当年西金与南国征战不息,老主子猝死沙场,皇叔萧燕京叛乱,我与大哥拥戴幼主与之厮杀了有七个月,才将这场战乱平息。谁知道南国小人行径,居然趁我们内乱,悍然出兵,侵占我国的领土。”他说着气喘吁吁,似有一些激动。
谢问柳与赤朱对望了一眼,心道两国既然征战多年,敌人内乱之时自然是出兵良机,也谈不上什么小人行径,当然两人谁也不会在此时去反驳他。
“当年率领大军的是南国的十一皇子亦德,我奉主之旨应战,在最东面的平定关阻击了南国的大军,那场大仗打了有三个月,但是我军歼敌数十万,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
赤朱与谢问柳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当然都曾听闻这场以南国惨败而告终的战役,没想到指挥这么一场赫赫有名战役的将军,竟然成了一个疯颠的老头。
“只是南国国力原本数倍于我国,我国经过内乱又与之打了一场仗,其实元气大伤。再加上前面他们拿下了几个军事要城,使我国前线顿失屏障……原本以为南国经过这一次惨败,必定也需要修养生息。谁知道仅一个月之后,南国又派来了军队,这一次主帅是南国的十皇子……亦仁。”
谢问柳眼皮一跳,他一直对亦仁此人很好奇,整个北国都对他讳言莫深,因为正是他打败了亦裕,成功颠覆了他的政权,而且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北国军队的心腹大患,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迟早挥师北上,只是不知何时而已。眼见薛德昭一瞬间里脸色有惊怖、憎恨到叹服,颇为复杂,心里更是对此人充满了戒备,正是此人让亦裕吃了亏,让他痛苦,谢问柳早就对他起了敌意。
“没见面之前,只听说亦仁是南国皇朝第一高手,但不如何招老皇帝的喜爱,探子也报他性情温和,打过几场小仗,不过都用和谈,似乎并不喜欢杀戮。我与大哥均想南国派来这样的皇子督战,莫非有意与我国和谈……我等了几日,却等来了一纸招降书。我当即撕碎了那份招降书,回了八个字给亦仁: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赤朱大声道:“回得好,这南国人就是太嚣张。”
谢问柳皱了一下眉头,道:“三国里头有一个魏延提过,攻心为上,伐交为中,攻城为下。这个亦仁喜欢和谈,必定善用攻心之策,他南国吃了一次大败仗,原本军心不定,而你方士气正旺,他一来就居高临下给你们一份招降书,只怕是一种攻心之术。”
“不错!”薛德昭叹道:“他居然将我回的八个字高高地挂在营地,让全营的战士都能看到,大哥当时就跟我说,这次只怕是遇到了强敌……但可惜我被上一次的大捷迷了眼,不可一世,大敌在前,却还犹在梦中。”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谢问柳心急想问下去,却也只好由得他哭。
薛德昭满面泪水地道:“果然,我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东北边的勇宁关附近,我得到探子来报,亦仁突然停止了前进……这个时候大哥来了一封信,告诉我金陵探子报,南国老皇帝有意与我等和谈,但是要将勇宁关以西南的地方都割让给他们南国。大哥的意思,我国准备和谈。果真不久,亦仁差人送来了文书,说是和谈,给我们的却是一份降表。”
赤朱重重哼道:“大丈夫宁死不降,这亦仁未免欺人太甚。”
谢问柳不以为然地道:“打战无所不用其极,何必去争这个,倘若果真需要,也要假意奉承,另找时机,扳回局面,三国中的关羽不也降过曹操,后来时机一到,不就过五关斩六将反出曹营。”
薛德昭目视着谢问柳,道:“可惜我没有问柳的胸襟,我当时觉得这亦仁刻意侮辱我等,根本没有诚意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