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连累皇上遇险,实在是十恶不赦之罪……”
“诶,这是意外之事,岂是天暮你可以料到的。只不过我并不认为此事可以就此甘休了,既然障碍已除我们就该乘胜追击,一举收回所有的兵权,完成皇朝集权。”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如果把他们逼反,联合起来造反,再加上南边的威胁,恐怕会外忧内患……”楚天暮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下额头,他的手同他的脸一样有一些苍白。
亦裕眼望着远方,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道:“你放心,我那位十哥这会儿还没功夫找我的麻烦,想必他现在也正忙着同样的事。所以我才要趁机将集权完成,要不等他真得来找我的麻烦,那我可就真得外忧内患了。”他见楚天暮还要再辩,就将手一抬,斩钉截铁地道:“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北国不再分疆而治,所有的贵族都不可以私养军队,领土一例归为国有,有贵族喜欢带军的,可以从军,只要有实力,一样可以做封疆大吏,只不过从今之后,北国唯才是用,不分贵贱!”
谢问柳听得热血沸腾,挺直了背,挥着拳头兴奋地道:“说得好!”他一激动冲口而出,抬头才发现亦裕与楚天暮都是神色古怪地望着他。谢问柳眼见亦裕沈着脸,半垂着眼帘,又骇了一跳,不由打了一个嗝,赶紧悄悄地又猫下腰继续趴着。
等楚天暮去了老久,亦裕才淡淡地道:“还不爬起来!”
谢问柳连忙应声而起,他见亦裕望着窗外似乎满怀心事,隔了一会儿,才听他轻声叹道:“北国与南国完全不同,南国的要员贵族都住在都城,北国的大员都有各自的领土,要想杯酒释兵权谈何容易。”他站了起来,抽出那垂挂着的毛笔道:“更何况呼儿金一死,这些老狐狸个个小心戒备……”他转头看着谢问柳,片刻才微笑道:“你文不成武不就,就算你支援我,我需要你的支援,你又有什么实力来支持呢?你到底擅长什么呢?”
谢问柳只听见亦裕说出需要他的支援,一瞬间血液又沸腾了,他想了一下,说了一声君上你等着,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倒把亦裕愣在那里。
谢问柳一口气跑进老屋,将上好的黄豆拿出来,精挑细选泡好。亦裕问他擅长什么,谢问柳第一想到的当然是磨豆腐,他也听葛尔朗家下人说君上爱吃豆腐。可是偏偏豆腐又不是一刻就能做好,他熬了一个晚上,才将豆腐制作完工。眼看着这犹如羊脂玉似的嫩豆腐,他拔了一点院子里新鲜的小葱,洗净切碎撒在上面,又洒了一点盐,才将那盘豆腐放在食盒中匆匆忙忙赶回皇宫。等到赶到上书房,亦裕刚好要出去议事,他讶异地看着谢问柳满头大汗地从食盒取出一盘小葱拌豆腐,只听他结结巴巴说:“我爹爹妈妈都说我做豆腐的活,就算在南国也无人能比。”
亦裕沈默片刻,无言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与他擦身而过,只留下谢问柳一个人黯然地看着那盘豆腐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细腻的光泽。
谢问柳一路闷闷不乐地甩着杨柳枝,忽然听到别人喊了一声谢大人,只见葛儿察手抱着花木走过来。
“你抱花木做什么?”谢问柳问。
“大人,君上要召开一个国宴,所有的贵族都会被邀请……”
谢问柳心中一动,他听亦裕说过杯酒释兵权,想必就是喝一杯酒就把他们的兵权给交换了,他心中暗想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刚走到皇宫的后院马廊处,突然听到一声声马的嘶鸣声,他踏进去一瞧,只见一个太监拼命地拉着一匹白色的老马,一个刀斧手持刀站立在一旁。
“你要干什么!”谢问柳连忙走过去,大声喝道,他自然认得这匹马就是亦裕的爱马归雪,听说是他从小自己养大的,一直是他的座骑。
“回谢大人的话,是君上令我们砍了这匹老马!”
谢问柳大吃一惊,问:“这又是为什么?”
太监喃喃地道:“这我也不懂,我只听君上说英雄可以忍受战死沙场,却不能忍受在迟暮里老病死去,是他吩咐要最快的刀斧手,要一刀送马上路。”
谢问柳听得心头一阵狂跳,道:“得了,我知道另一种法子让马死得安乐,你交给我吧!”
太监犹豫了一下,谢问柳把脸一沉,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相信我吗?”
太监吓得连连称不是,谢问柳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他,太监又是一阵欢喜,只好茫然地看着谢问柳将马牵走。谢问柳翻身上马,本以为归雪做惯了御骑,必定不屑于给自己骑,谁知道归雪颇有灵性,对谢问柳很是亲腻,路也走得极稳当,连谢问柳臀部的伤都一点没触及,弄得谢问柳大乐,他总算弄到了一匹顺从的好马,喜得连连拍着马背道:“归雪,你从今往后就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