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连连被一惊一吓的谢问柳一直觉得能保住一条小命就很不容易了,没想到亦裕突然提赏赐。
“比如说你想要黄金,或是珠宝……还有如今百废待兴,你想要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亦裕微笑道。他平日里难得笑,因此总给人冰冷,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之感,展开了笑容俊美的脸平添了一种清新。可惜趴着的谢问柳却看不到,他被亦裕连番打击,心里盘算道如果要个一官半职,只怕资历不够,出了洋相,平白又要让亦裕看不起,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点钱实际一些,自己也可以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于是便道:“多谢君上,奴才才疏学浅当不了官,君上赏点奴才钱就算了!”
御书房里又是一阵冷清,最后只听亦裕冷冷地道:“就这么着吧!”
他走了出去令笔官拟旨赏谢问柳黄金千两,府邸一所,谢问柳听着,他万万没想到亦裕出手如此大方。只听到亦裕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另外,如今春风袭人,看来春天确实到了……召告天下,北国新君的封号……就叫东君吧!”
新君虽然号东君,可与温暖如丝的春风完全无关,倒似二月里凛冽刺骨的寒风。
天山山谷的事并没有以定贵都密谋行刺罪而终结,整个呼儿金家族都受到了牵连。新君的营地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显然与土拔营一样是最早被灭的营地之一,那么后来死去的营地是谁干的那就不明而喻了。
新君秘密参与军考是这些贵族没有想到的,现在所有朝中的人都认为一手遮天的呼儿金家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之后策动了这场谋杀。他们不但招揽了西域毒王想要毒杀新君,还想连着除掉其他颇有军势的贵族,死去的几营便是明证。原本以呼儿金的势力,东君要想动他绝非易事,可是现在加上那几家在军考中死了子弟的豪族,他就兵败如山倒了。北国最大的贵族的倒台,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在东君冰冷的目光下,是呼儿金家九族人的尸体。所杀的人之多,以至于兰都人在呼吸间,都觉得喉口泛着血腥味。
但是东君以念及血脉之情为由,留下了呼儿金与贵都命,但与其说是彰显仁德,不如说是给所有的贵族留下了一个不寒而栗的前例。
只有谢问柳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破绽,那就是谁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兵解这种古怪的药物存在。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即便自己烂了,也不能把它透露给第二个人的大秘密。他听说东君让人一根一根砍了贵都的手指头,不由叹了一口气,心想当时自己一剑要了贵都的命,也许还是一件积德之事。
还有一件事是谢问柳万万想不到的,那就是在后来十天的混战中,老疯子带着博野他们几乎打败了大多数的营地。博野找不到谢问柳,老疯子不服任何人,一番较量,他以武力取胜,夺得了营地的控制权。然后一反谢问柳居中的策略,一连偷袭了几个营地。等其他的营地反应过来发现葛尔朗家开始疯狂攻击时,他已经指挥牙将夺了好几个阵地。好在老疯子始终认为自己在同谢问柳玩游戏,打归打,倒是没怎么伤人,在他看来棋子若是弄坏了,那下次可就没得玩了。胜利让崇尚武力的北国人兴奋,老疯子在营地的威望与日俱增。博野无奈只能由着老疯子疯狂地攻击,他则将谢问柳的分析与他们的发现告诉那些降将,以期望出去之后能得到这些家族的帮助,事实证明博野的做法起到了作用。那些被击败的家族出去之后,即使没有公开倒呼儿金,也都保持了沈默。
老疯子俨然是一名经验丰富,善于出奇制胜的大将,再加上贵都对于亦裕的逃脱惊慌失措,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查亦裕的下落上,自己又是身受重伤,已无余力管其他的事,以致于才让老疯子所向无敌。可是老疯子所带来的震惊远远小于呼儿金家的阴谋。因此他还是疯疯颠颠地待在葛尔朗家,见到谢问柳回来,他立刻欢呼一声,拖着破鞋冲过来将谢问柳一把抱起转着圈子。
博野与曾经共患难的家将也纷纷跑来探视,谢问柳被他们的热情感染,想到数次死里逃生,忍不住热泪盈眶。谢问柳回来后才发现,不但是这些随自己应考的家将对自己尊敬不已,上至葛尔朗下至普通的奴仆也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了解一番才知道,葛尔朗娶的霍金正是呼儿金的亲生女儿,按理葛尔朗家是呼儿金九族以内,但东君已经颁旨免去葛尔朗家灭族之罪,除了着令霍金从即日起出城伺奉真神,其他的人一律豁免。葛尔朗还因为教子有方,而官升一级,任御都府,北国的御都府是一种掌握所有言官的要职,同时兼又有广纳贤士,直谏天听的权力。这在北国,几乎是文官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一个看似没有实务,却是权力极大的职位。惹得贵族羡慕无比,纷纷议论葛尔朗家看来要取代呼儿金家,成为北国第一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