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a班的唐之阳点点头:“我们的确是先练习了江河的舞台,然而在以楚湘东为center的舞台上进行表演的时候,却发现动线已经被临时更换成江河版本的。由于节目直播正在进行中,我们只能按照那个版本进行演出。”

周望屿在他的身边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计划突变,那会儿还吓我一跳呢。”

女监督与身边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一阵,雷厉风行的黑西装们离开了保姆车,显然是去寻找当时在场的a班练习生作证。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步伐轻盈地一转身,对着蹲在电脑前的技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角度标准的躬。

“顾台长。”

灰头土脸的技工干笑一声,取下墨镜,顺手挂在领口上。他站起身,拍拍裤腿,又拍了拍手,立在所有人面前,这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是nbs的现任台长顾琴飞,他面对着被接连不断的震惊打击得表情管理分崩离析的练习生们,调侃地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是个放电影的。”

“不过这期放映属实精彩十足,小李,你说是不是啊?”

不苟言笑的女监督简短回答:“您说的是。”

顾琴飞从角落拖了把小椅子,懒懒洋洋地坐进去,他的眼珠微微一动,目光落在楚湘东的身上,楚湘东显而易见地打了一个寒噤,台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刚刚说这都是公司安排的,你不知情?”

楚湘东尽管战战兢兢,求生欲却使他试图抓住辩解的机会,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忙不迭回答:“是、是的,我都不知情,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不知道这段视频今晚被我的老冤家看见了,他会怎么想。”顾琴飞啧啧两声,眼中好奇探寻的光急速冷却下去,楚湘东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将所有原因归咎与公司,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hp的支持。“为了支持出道,而投入大笔的钱财的练习生,最后居然让自家公司背锅,还是思想品德教育不够到位啊。”

“你觉得有公司的保护就可以在练习生中间耀武扬威,这实在是太天真啦。”他开玩笑一般,以闲聊的口吻,话语却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裂楚湘东的心理防线,“你在进节目组的那一天,就应该想清楚,这到底是hp的节目,还是nbs的节目。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一片死寂。

顾琴飞尴尬地咳嗽一声,求助地看向他的监督。

对方冷漠无情,勉强搭理:“争做国内最公平、公正的选秀综艺。”

“好。究竟能不能达到这一目标,我们问问当时在a组一起演出的练习生们吧……”

砰然一声,之间楚湘东脱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支撑在地面,手臂剧烈不断地颤抖,大滴的汗水与泪水啪嗒啪嗒地碎落在面前,他闭上眼,痛苦而绝望地颤声承认:“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但如果不这样,我就不能出道,不能出道,我就会永远低人一等,我受够在别人的阴影底下活着了……”

“于斐,都是你的错!”他猛地抬起脸,太阳穴与脖颈的青筋暴起跳动,目眦欲裂,声音嘶哑,“都是你的错!为什么偏偏是你,你明明有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放弃一切,到这个节目上和我争,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这么恨我吗?!”

于斐没有回答,他垂下眼睛,一只手紧紧攥住另一只手的腕子,因为忍受怒火的缘故,他的手微微颤抖,楚湘东歇斯底里的质问变成尖叫、怒吼,他完全脱了相,表情狰狞,时哭时笑。直到他的嗓子嘶哑得难以出声,只能不断机械地重复:“我是在出道位上的人啊……我一定可以出道的……我一定可以出道的……”

顾琴飞摇摇头,从一旁的光驱里取出那一张碟片,那牛皮袋里还存放着原曲的手稿,他匆匆翻阅几眼,就物归原位。他随口一提道:“你当然可以出道,回hp去再好好接受几年教育,别学些旁门左道,就能从你的人生毕业出道了。”

他顺手拨了个电话,吊儿郎当的语气:“把我今天下午那个会取消了,我得去hp见见我的老朋友,说一说老生常谈的练习生教育问题,看看他都往我的节目里放了什么人,猴子请来的卧底?”

原a班的练习生留下来拍摄了一段证词,乐时离开那片没有硝烟的战场时,疲惫感与饥饿感这才天翻地覆地涌上全身。唐之阳走在他的身边,周望屿对着午后炽烈的阳光直打呵欠,饭堂里没饭可吃,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于斐捞着一塑料袋的东西,坐到了周望屿的身边。

乐时表示疑惑:“这是什么?”

于斐同样满脸疲惫,他的额头挂着匆忙来去的汗水,宽松练习衫下的胸膛也不住起伏,他的声音带喘,含糊不清地回答俩字:“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