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给师兄打电话,或是去给博士后或者学生找点事,手机就在他口袋里,他却懒得一点心思都没有。

逼近极限的痛苦是累,身心俱乏,只想躺着,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在沙发上一躺就是一天。他现在也只想回公寓床上躺着,让身体沉陷进床褥里,什么都不想。

可是大脑偏偏最活跃,木头一样身体里,大脑在亢奋地活蹦乱跳。

要分手就分手,要结束就结束,可为什么给他希望呢?

她因为麻醉而沉睡的时候,他少见的没有工作,没有看手机,而是握着她的手就盯着她。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就一点不像病房。他反复回想着她治疗之前,突然想通的那些话。

反复地回想,一遍遍地体会那种少有的甜蜜。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天,早上体贴的三明治,公寓楼外的阳光,金黄色的棕榈花……进去之前,她还说今天晚上还——

而到了晚上,他却一个人走出医院,一个人坐时出租车里,一个人在公寓楼前下车,一个人回到公寓。

睡觉吧,把今天过完,今天就没有了。

他躺在床上,黑暗当中,翻了个身,又翻个身。指尖却触到一丝柔滑的触感。

他像挨了一记闷棍,猛地坐起来,拉开了台灯。

在床的另一边,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睡衣,深蓝色的,领廓边沿走着白线,它安然不动地占着主人平时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