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那边说,“现在说说看,都是什么事让你看不起自己。”

赵宁静轻轻放下手,说道:“我去过半湾酒店顶楼。”

那边沉默了会儿,“有钱人!”

“没有盖的顶楼。”赵宁静说道,“跟着一群很厉害的人上去的,他们找到一个可以上去的秘密通道。”

“你上去做什么?”

“因为有人做梦都想去那里,”赵宁静顿了顿,“只有在那里,才能把这个城市的摩天大楼踩在脚底。”

“那你呢?”

“我?那时我十八九岁,以为世界的中心就是喜欢的人,正义就是围着喜欢的人打转。”

赵宁静又伸出手去接住照进窗户的阳光,跟着那个人来到这个地方。相对于阴冷潮湿的家乡,这里的阳光稀松平常,而且绝对体会不到那种浸骨的寒冷。

陶正南坐在宽大的进口皮沙发里,脚下踩着手工编织的纯正波斯地毯,右手拎着酒杯,桌上摆着快要空瓶的酒瓶,瓶身上印着的酒庄说明了这瓶酒的不凡出身。

这是个以地段论英雄的城市,在半湾酒店的弧形落地窗前,喝着酒,望着窗外云走日落,黑夜轮替,直到摩天大楼的灯都亮起来。

这是成功的感觉。

繁忙的港口,发光的高楼丛林,都在他的脚下。

他的手指夹着一张照片,同一个角度,却比他所在的位置更高,更为广阔。

拍摄者的镜头角度倾斜得很厉害,照片里的城市,仿佛一个角落卷翘而起,密林一般的高楼向海面倒去。

在那个卷翘的角落上方,却悬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给照片增添了一种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

陶正南每次看都屏息敛声,仿佛只要一出声,白鞋的主人就会被吓得从高空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