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盏心中微动,却再也无力支撑,眼睑落下,光亮就此隔绝。
是太子。
那倒也算,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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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多不过,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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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川的暗信千里加急,送入东宫时,太子正在廊下独酌。
琉璃盏中的琼浆澄澈,宛如夜雨之后涨满的一池秋水,又像某人坦荡无比的一双眼。
褚晚龄凝眸片刻,“退亲”二字映入眼帘,他便一抿唇,压着唇角隐约的上扬弧度,扬手将酒泼在脚边。宫侍连忙引了风氅上前,搭在太子双肩。
太子显然喜不自禁,但还端着架子道:“备些宵夜,本宫亲自送去御书房。”
随后廊回灯凋,留守御书房批阅奏折的褚景深难得又听见宦官传告,太子求见,还带来了一盘糕点。
好儿子,连他父皇不怎么挑食的优点都记得,专带了他最讨厌的桂花糕。
褚景深百忙之中接见了太子,谢绝了半数太子妃候选的太子殿下满脸喜色,主动提起阔别四年未见的太傅,处变不惊的外壳层层剥落,第一句话是:
“——父皇,太傅退亲了。”
褚景深:“?”
太子殿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过于轻快,又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真是遗憾。”
褚景深:“”
你不对劲。
你很不对劲。
尽管他儿子竭力压着嘴角,故作严肃,但他知道,他儿子就是在笑,在狂笑。
但褚晚龄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么真情实感的神态,以至于褚景深一时间不舍得质问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