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开水龙头,转到一边,水流哗啦啦地流下来。
前两天热水管道坏了,现如今用的全都是冰凉刺骨的死水。
油渍不说洗得干净,他的手碰一下,就宛若被刀锋淋着,鼻息间嘶嘶地抽出点凉风,三五分钟后,有些暖和起来,动作就没那么生硬了。
“有什么推荐吗?”
客人莫约只有十六七岁,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可一双眼睛里却是好看,眼神轻轻扫过大堂,坚定又有力。
“一个人的话,随便也行,炒两个菜吧。”
他微微低着头对着洗碗槽。
她抬头一瞥,隐约通着纱窗,望见里面的人影。
“炒菜心,番茄炒蛋,外加一碗白饭。”
后厨内碗碟在槽中冲洗着重叠,抹布上的洗洁精泛起厚重的白泡,抹擦过后又顺着方向放到另一边,动作不断反复循环。
侧脸被遮掩了一半,颔低低的有弧线,他的动作并不算干练,一上一下,光有碗碟碰撞和流水声音浅浅传出。她猜想他的手指已被冻青,面上也仍旧毫无改变。
她猜对了。
坐下来,目光往那边凝视,他在里面全然不知情。
低头看一下地面,很干净。她记得他以前会用信息和自己闲聊,那时候随口提提就经常是拖着地。
饭馆不大不小,算得上亮堂,天花板白中泛着点暖黄。
环顾一周后,她收回目光,耳边就听到了厨房里的油锅滋滋响起,火从炉子间喷薄破冬。
等待,她就坐在那儿。
后厨里刚重新煲热的午饭,他洗着碗,闻不到跳闸声。老板娘把菜单随手夹住,炒完两个小菜后便碰了他的肩,示意他上菜。
他擦干净手,捧起,两碟的分量不重,跨出后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