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十六岁的年头,唐大舅患肺癌,只拖了两个来月就去世了。容嘉上回来给舅舅奔丧,才和父亲见了一面。
容定坤此时已经不如当年那样重视黄家了,完全可以把儿子从军校里接回来。但是见到了儿子后,容定坤改变了主意。
容嘉上刚离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稚嫩娇贵,唇红齿白,漂亮得像是个小女孩。他穿着西童小学的制服的照片,至今还被照相馆挂在橱窗上做招牌。
而十六岁的容嘉上,剃着帖头皮的短发,皮肤晒得微黑,个子窜高了一大截,身子却极单薄,黑西服穿在身上空荡荡地打飘,整个人精悍凌厉,如一把出鞘的匕首。
他的眼神,像是一只小狼崽子,带着戒备和敌意,毫不客气地盯着父亲。
“你的心里有怨气。”容定坤说,“你还是回军校里,再继续磨练几年吧。”
容嘉上半句话也不争辩,提着行礼就走。背后是目光深远的父亲,和一脸掩饰不住喜色的继母。
容嘉上一口气跑了十圈,大汗淋漓地停了下来,开始在草地上做俯卧撑。
日头高升了些,金纱般的晨光落在他不满细密汗珠的肌肤上,仿佛给他涂抹了一层油光。他肩背肌肉结实,优美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
一别三年后,容嘉上终于回归容家。
他保留了许多军校的习惯,例如自律的作息,端正的仪态风度。但是他也收敛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以及冷硬不群的性子。他就像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学会了享受家庭带来的好处,并且躲避家庭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