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财呀,我破的高兴。行啦,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到前头去了。你们不用担心外面人多眼杂,冲撞了咱们,我已经说了,你们啊单坐,用影纱壁一隔,你们能看见外头,可从外头却看不见里头。来,走吧。”
丫鬟扶起涂妇人,涂三姑娘也凑了过去。
正厅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乌压压地坐了足有白桌。这种八仙桌上有的一桌坐了八个人,有的却只坐了两个,四个的。涂夫人进来时众人静了下去,不少人便纷纷见礼,乱糟糟的一团。涂夫人笑容满面地说:“各位且坐,不必多礼。”
隔着影纱,我们能影影绰绰看到外头的情形。一些玩呗纷纷叩首拜寿,而涂庄主与涂夫人便端坐受礼,自然红包是一定要给人的。厅外面已经搭上了三座台子,正中那台子上突然爆出一团瑰丽的紫色雾气,朦胧莹泽,乐声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厅里被映成了淡淡的紫色,仿佛罩上了一层霞光。那颜色还在不停变换,浅紫,深紫,丁香,粉色,浅绛
“咦,这不是紫气东来么”巫真小声说,“会不会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夜香班?”
我微微点头,看着是他们。
“还别说,哄外行是足够了,看着五彩缤纷的,实在够热闹。”
“人家就靠这个混口饭吃,天天练天天演的就是这一式,再演不出热闹好看来,那可不要饿死了?”
坐我们旁边的一位朱姑娘闻笑了:“说的是呢,跑江湖混饭吃的,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呀,我们寨子里就有个卖杂货的,他的货也不见得比人好,价格也不比人低,可是吆喝得特别好,一套一套的词儿听着就让人喜欢,所以总是卖得最好最快呢。有时候我们闲着没事就坐在窗子边,听着他打院外头过,吆喝贩卖,声音又响又脆又嘹亮,可解闷儿了。”
巫真对她大气知己之感,点头说:“正是呢。要说外头这幻术实在不入流,可是这么多人一起使,每人只做一样,比如你专放红光,我专放紫气,还有跟着吹奏的,使配药的,唱曲吆喝的这也算是本事。”
巫真与朱姑娘说得投机,你一杯我一盏地吃起酒来,不知道是说得兴起还是酒劲泛上来,巫真的脸有点微微发红。她们杯里虽然是果酒,淡薄可口,可是这样吃法也会醉人的。
涂夫人兴致柏高,让人将影壁纱转了个角,我们便移了下位置,涂三姑娘坐到涂夫人身边,我们便都坐的近了。从这里看外面的热闹倒是更清楚了。
“巫姑娘,你瞧这个”朱姑娘伸手想从袖里掏出什么东西,忽然转头朝外看,我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影壁前头有个小厮快步走来,正和涂三姑娘的丫鬟说话,那丫鬟过来又小声跟涂三姑娘说:“姑娘,外头又来了”
下面的话呗嘈杂声改了过去,我只听见涂三姑说:“既然这样,就请客人进来,吩咐人不拘哪一桌给他找个位置坐了便是了。”
“是。”
那个丫鬟再回来时,身后跟过来一个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到了影纱壁前便不再走进,丫鬟将那个木盒接过来,递给了涂夫人。
涂夫人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疑惑地朝外看看,问:“是哪家的孩子?来得这样?”
隔着影纱壁,瞧不清楚那人的脸。
“不清楚呢,外元得也没回清楚。”
涂三姑娘也探头看了一眼外头那人,并没有怎么在意,指着盒子说:“不知道这盒子里头是什么新奇寿礼,没在外院上账,拿到里头来了?”
涂夫人笑着将盒盖打开,忽然间盒中跃出一道红光,快得让人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涂夫人脸上的笑容诡异地凝固着,人却缓缓地歪倒在了椅子上。影纱壁后面顿时一静,接着涂三姑娘尖叫出声,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老太太死啦!”
“住口,你胡说什么!你奶奶还没死!”
涂庄主打不过来把涂夫人扶起,他的手法极快,从涂夫人领子上捏起一只细细的武功,旁边涂七忙说:“庄主,当心!这是剧毒。”
“这蜈蚣只能喷一口毒!”涂庄主将那只蜈蚣掐成了两段抛在一边,弯下腰来替涂夫人调顺内息,又有人送了一颗药丸来,应该是解°用的,只是涂夫人看 起来全是一副生机已绝的摸样,一动不动的,不管是喂药还是喂水,都没法让她吐咽。
外面的人一阵呼喝,把送盒子来的黑衣少年团团围住。昨天见的那几个少年赫然都在。只是今天是来拜寿的,大家都是空着手没带兵刃来,以免对主人家失礼——而且,只怕也会再从哪儿弹出一只有毒的蜈蚣来,那可是防不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