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圈滑下来,教练就把人给扣下了,胡子拉碴的男人笑眯眯地对还是个包子的林锡雀说,“童工犯法,你来跟我练花滑,我给你零花钱。”
林锡雀呆呆地点了点头,动了动脚上的冰鞋,尖锐的冰刀在白色的冰上刮下一层晶莹的冰屑。
花滑和捡垃圾都可以,只要让他吃饱就好了。
这是记忆里林锡雀最心痛的地方。他对花滑并没有纯粹的热爱,不像这个带他进入花滑门坎的男人,这也是他后来离开花滑的原因。
林锡雀缓缓地睁开眼睛,一道白光在他的瞳孔上流转,像是覆了一层冰雪的光,很快消失不见。
林锡雀重新摊开手掌,看着上面毫无磨损的指纹,这是一双花滑者的手,没有茧子,是因为花滑练的是身体控制型的力量。
他握起拳,轻轻放在胸口,喃喃自语道,这是你的愿望吗?
在死去后把身体让给一个另一个灵魂,只是想要重新回到花滑场。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林锡雀还沉浸在原身的情绪里,他接起电话,话筒里沙哑的声线和记忆中的重合,他们在一起说:
“小雀,你还好吗?”
林锡雀眼眶一酸。他虽然不像原主是个孤儿,他有父母,但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辗转寄居在父母两边的亲戚家中,成为一个拖油瓶的存在。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感受过亲情了。
林锡雀听着电话里男人喃喃念叨的话语,胸膛里涌上一股暖流,他的情感和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重合了起来,对这具身体的接受度也提高了很多。否则林锡雀实在无法习惯这样一具没有力量的身体。
男人还在说话,絮絮的没有重点,林锡雀不时应两声就能让他一直说下去,林锡雀从原身的回忆中找到他打电话来的原因,在男人一次停口的空隙中,林锡雀问:“林叔,欢欢的手术做了吗?”
林杨木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半晌,他说:“小雀,不要担心,手术费就差一万了,叔能想到办法。”
林锡雀捻了捻手指,笑着道:“林叔,我有办法。”
电话那边半晌没有说话,好久,林杨木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是我们拖累你了。”闷闷的沙哑。
“不,叔,”林锡雀弯起眼睛,“是你们陪伴着我。”
记忆中小女孩在冰天雪地中的笑浮现在眼前,戴着冲锋帽的男人给她和林锡雀一人买了一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这是原身的记忆,但现在林锡雀像是也亲历其中。
林锡雀又在电话中和林杨木聊了一会,林锡雀想要听听欢欢的声音,林杨木说她睡了。林锡雀只好说,
“你告诉欢欢手术后我会去看她,让她不要怕。”
“……什么时候?嗯……就明天吧,明天就来……对……”
在这个年代,一万块并不是很大的数目,一个白领一个月的工资而已,但对林家这样被病痛拖垮的家庭,一万块也是积重难返。
林欢的病情需要一直手术才能控制住,这一次的手术已经拖了两天了,实在是凑不出来钱。
林锡雀想起记忆中原身为了林欢去求某个人,又看看原身这幅金丝雀般柔弱的身体,恨铁不成钢。
原身本来也是一个花滑运动员。
但现在这幅身体缺乏锻炼的程度很难让人相信它曾经具有一个省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