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的石峰林立,这里是静山的非开放风景区。
鳞次栉比的花岗岩石柱直插天空,其中最嶙峋的山峰约莫有三四百米高,接近一栋一百层的楼高。
石峰表面光滑,只有少数的地方留下风雨侵蚀的凹槽,凹槽上沉积着微薄的土壤,被风吹来的草的种子在里面贫瘠地生长。这是连一些大的灌木都不生长的石山。
没有植物,也引不来动物。
而现在,一向荒凉的石山上面正有一道矫健的黑影在迅疾的移动。
黑影攀附在花岗岩石壁上,令人怀疑他是如何悬空停在这垂直如瀑、光滑如镜的石峰表面,没有草木等借力点,这是攀援能力一流的猴类也上不去的地方。
而林锡雀在这样耸峙的山脉上如履平地。
他伸长手臂,将腰间的“8”字环保护器穿到到达的又一个快挂点上,腰部用力,带动身体上升,右脚成功踩到下一个脚点。
一阵林风吹过,刮过林锡雀额前被汗浸湿的额发,林锡雀略眯起眼,感受着疲惫的身体被抚慰的舒爽,脸颊略微靠近石壁。
皮肤感受到岩石自然的沁凉,身上的力气好像也恢复了不少。
林锡雀在这个休息点停留了五分钟,在确定自己有力气在下一个难点做出动态跳跃后,他换手在后腰的镁粉袋中粘取了一些。
手掌重新变得干燥,身体做好准备动作,林锡雀瞅准落点,四肢协调性几乎一致地向空中一跃——右手指尖探到支点,随之手指弯曲,紧紧扣住那块岩石。
脚下也成功踩到脚点,身体像一只壁虎一样,大部分贴在岩壁上,只有腰部微向外倾,保持着身体的重心和平衡。
林锡雀吐了一口气,胸腔因为惊险刺激的动作极速起伏,身体里肾上腺素飙升,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只是他还没得及主动平复自己的情绪,身体本能地就因为危险做出另一种反应。
只见他右手扣住的岩点猛然松动,电光石火间林锡雀松手去抓另一个岩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石粉簌簌落下,他抓握的岩点在他的眼下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林锡雀的身体因为失去平衡瞬间下落,腰部的安全绳一秒内绷紧,给了他一个缓冲机会,但下一秒,带来的就是另一种绝境。
弹性极好的安全绳被拉到极致,在收缩的过程中带着林锡雀撞向岩石。滞留空中的一秒内无法控制身体,即使能够达到人类的反应极限,意识到要扭转身体,但空中毫无借力点的环境也无法让林锡雀改变自己撞向岩石的角度。
花岗岩的晶状花纹在瞳孔中极速扩大,生命的最后一刻,林锡雀看到的是坚硬的岩石表面被风吹日晒后留下的细小痕迹。
林锡雀闭上眼,冰凉与温热的感触同时袭来,黑暗覆盖了他。
林锡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热烈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房间中白色的大床上,窗外鸟鸣啾啾。
“呼——呼——”林锡雀用力地大口呼吸,仿佛要感受自己肺部的存在。
过了好久,房间里安静下来,林锡雀举起手,先是放在自己的胸膛,肌肉纤薄,心脏还在跳动,然后放到自己的额头——太阳穴汩汩跳动,没有伤口。
林锡雀拿下自己的手,纤白如葱的五指摊在林锡雀的面前,指腹柔软粉嫩,几乎没有一点茧子,这不是一双属于攀岩者的手——攀岩时指腹和掌心的位置不可避免地要摩擦岩石,不可能不留下茧子。
林锡雀缓缓地握紧自己的手,软绵无力,没有一点握力。
这时候,一阵刺痛突然从脑袋中升起,仿佛重新回到撞向岩石的那一刻,林锡雀本能地护住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林锡雀。
林锡雀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七岁的时候开始练习花滑——本来是在花滑场打零工,被里面的教练看到,觉得身体底子好,是个好苗子,就被拉去冰上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