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挨了一顿骂,笑嘻嘻躲在一边,又看陈氏,接过大了好些的四娘在怀中,小四娘养得肥白,沉沉压手,冲着阿萁吐着泡泡。阿豆被挤在外头,大急,好不容易挨到阿萁身边,扯扯她的衣角,急问道:“二姊,你应了我,要带礼给我的。”
施老娘一巴掌拍过来:“你姊姊刚进家门,连口水都没有吃,你倒要起来礼来,怎得,欠了你?”
阿豆将嘴一扁,委屈得不行,施进近两月没见妻娘三女,心中想念,看阿豆挨了一记,不敢说自己老娘不对,忙拿出两个拨浪鼓,一个给阿豆,一个给还在襁褓中的幼女,笑道:“都京的玩意儿,上头的纹都不一样。”
陈氏夫归女回,满心欢喜,哪里在意这些身外物,接过拨浪鼓摇了摇,逗得小四娘咯咯直笑。阿豆拿着手里的拨浪鼓,呆傻了片刻,更加委屈了。
阿叶懂事地去做酒蛋,施老娘搬了椅凳,一行人说笑解乏热闹了好一阵子,江石这才起身告辞道:“伯嬢,进叔进婶不要留饭,我远归,还没进家门,实在不该。”
施老娘笑道:“应当的,你们快些家去,打点一下,明后日我们两家一道坐下说笑吃饭。”
江大道:“行,到时再叫上卫兄弟家,一块热闹一番。”
阿萁和江石这些时日长长相对,乍然分离,很是不舍,坠在施老娘身后,悄没声地送江石和江大出门。施老娘倒了倒眼珠,当没见,到门口与江大道:“侄儿,萁娘这趟出门,他爹虽也跟着一道谢去,只村中嚼舌的多,不如挑个吉日将大郎跟萁娘的亲事明了。”
江大喜道:“婶娘说得正是,先将亲事定下。”
阿萁没想到施老娘竟说起自己和江石的亲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恨自己跟上来做甚么。江石却感喜从天降,也顾不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萁娘,跟施老娘道:“伯嬢,后日就是吉日,不如……”
江大斜眼儿子,大掌拍在他肩上:你这也太急了些。
果然,施老娘挂下脸,皮笑肉不笑,道:“大郎啊,你们这长途远路刚回来,腿酸人乏的,多多缓解几日,再者,定亲也要请了媒人来,哪有这般慌急的。”
阿萁实在撑不下去,转个身,逃似得走了。
江石也自知有些唐突了,不过,他早翻遍了黄历,熟记吉凶各日,定能选个又近又吉的好日子。江大大敢丢脸,扯了江石赶紧回家,定亲又不是救命救火,像江石这样恨不得吹口气亲事就定的,也忒急了些。
第130章 香坊何处
晚间村人散尽,各归各家,施老娘领着陈氏跟阿叶收拾阿萁带回来的行礼,这一礼,又吸凉气又拍胸口,这丫头片子指缝宽得没有边,满满当当吃的玩的穿的戴的,怪道要两个壮汉挑着。
施老娘一拍脑门,她相量着两壮汉好一会,只当是沈家的健奴,天已擦暗,自是要在家中做下。只是施家没有空的房,只好把一个杂间清理出来,拿长条凳木板拼凑出一张床来,所幸天还不冷,夜间一床薄被也尽够了。
施老娘只怕委屈人,把阿叶嫁妆里的一条新被絮拿出用了,另与阿叶道:“叶娘,明后再补一床被给你。”
阿叶将被子抱出来,笑道:“先紧着人客要紧。”
阿萁蹲那跟陈氏分点着送合近邻亲眷的手礼,近的,远的,亲的,疏的……各不相同,一份一份分堆放好。没有顾上施老娘这一块,倒是跟来的两个健仆心下难安,施老娘实是太客气。阿萁这才想起自己浑忘了,与施老娘笑道:“嬢嬢放宽心,他们不是沈家客,是季侯赠自家的健仆,是我们自家人呢,家中简陋,先将就将就,回头买地砌了新屋,再好好安排。”
施老娘差点没把手里抱着的被絮给扔出去,恍恍惚惚地想:怎是自家的健仆?自家连个粗仆都用不起,何况健仆?怎又说到买地砌新屋的?飞快地扒拉下自己藏起的银钱,也不足够啊。她拿眼看看阿萁,心下一喜:是了,线香的事定成了,萁娘这丫头片子定赚了不少银钱,她得抠出来放自己身边……
阿萁捶捶自己腰疼的腰腿,把一个扁匣塞给气呼呼蔫搭搭的阿豆:“喏,豆娘,这是阿姊应你的的,我看京中好些女童脖中或胳膊上都系着一个,不过,你玩两日,就交给阿娘给你收着,你和四妹一人各条。”
阿豆接过,打开一看,又惊又喜,眼珠子差点没落出眼眶,匣子里头是两串长命缕,不过,她瞧见的就是不过五色丝缠的。匣子中的长命缕却串着金、银、玉珠,坠着宝瓶、如意,华伞……银的亮锃锃,金的金灿灿,看得阿豆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