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栋房子,莫如兰开口,“为什么你要这么逼自己?”
钱宁显然不愿意在这栋房子周围失控,她快速走开,莫如兰追上,看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宣传册。
“我多么自私。”她刻薄地嘲笑自己,“我从没想过帮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她死后我出现在这里,不为帮她,只为帮我自己。因为我需要逼死她的东西,我需要她的痛苦,让我可以反击……”
“你只不过是人罢了!”莫如兰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臂,“人人都是这样的,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我可以做得更好,我应该做得更好。”她迅速抽身后退,避开触碰,莫如兰黯然站在原地,几次张嘴,无话可说。
那天下午钱宁与莫如兰回来,沈汉和林远哲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脸上扫过,问钱宁,“有什么收获?”
钱宁低声说,“您也许知道,新都综合医院四年前和女性权益同盟共同开启了一个项目,被称为‘暂时沉默’计划。”
林远哲面上露出回忆,渐渐变成讶然,沈汉也想起那个一度沸沸扬扬的事件。性侵受害者在被侵犯数年后鼓起勇气控告侵犯她的人,然而缺失关键证物,只有她个人的证词,无法定罪,最后她选择自杀。这件事虽然悲惨,但也常见,会成为社会事件,全是因为受害者十多年前是有名的童星。
“暂时沉默”同样来自于受害者的发言,她说她在被侵犯后过分畏惧,所有人都要她沉默,至少是暂时沉默,不要发出声响,不要弄出动静,否则再受伤的肯定是她。但是她当时没有想到,“暂时沉默”意味着永远无法提出指控,即使提出指控,侵犯她的人也不会被法律制裁。
她的死引起社会波动,大批女性举着“死于暂时沉默”的招牌游行示威,那次示威的照片登上不少刊物的首页。连续一周的示威后,新都地区最大的女权机构,女性权益同盟,与最大的公立医院,新都综合医院一同展开“暂时沉默”计划。被性侵却不确定是否要诉诸法律的女性可以到综合医院寻求帮助,医生会为她检查,留下档案,封存物证。受害者可以在物证被保护的前提下沉默,所有物证会被保留五年,五年内她选择打破沉默上诉,公诉人会申请提交她当时保留下来的衣物或是体液。如果五年后她仍然选择沉默,她保留的物证才会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