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搭伙过日子, 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只要一方肯低头,就能勉强过下去,便是有那夫妻不睦的,不也是凑合着过么, 没见几个矫情到要和离的。
即使是夫妻离心离德,到了要和离的地步,那也得是他来开口, 而不是由着她的意愿行事,她没那个资格, 也没底气跟他提和离, 她能做的只有顺从接受。
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头往往就是落在她的不服管教上,老夫人是她的嫡亲祖母,即使厌恶她的母亲, 但只要她肯乖乖听话, 还不至于被扔进祠堂里,府里那么多兄弟姊妹, 不也只有她被关过祠堂嘛,跟长辈顶着来,就是忤逆不孝,关祠堂都是轻的。
吃一堑,长一智,要想做出柔顺姿态不是难事,但要打心眼里顺从实在是件为难人的事。
萧时善很少去考虑鞋子是否合脚,只知道这是一双顶顶名贵,顶顶漂亮的鞋子,穿上去漂亮,又惹人艳羡,磨脚也是她该当的。既是她求来的,好与不好都要自个儿受着,天底下没有好事净让她一个人占去的道理。
平心而论,李澈对她还不错,更别提他自身的许多优点,有家世,有能力,有前途,兴许是太好了些,跟她起初想要的已是相去甚远。
面对安庆侯府对卫国公府的巴结攀附,会令她倍感难堪,但转头想想,她跟李澈似乎也是这样,门当户对不是说说而已,家世不对等,人也挺不起腰杆,有求于人的一方注定要做出伏低做小的卑恭姿态,可她不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挺不起腰。
萧时善有时觉得他在把她当傻瓜戏耍,任由她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给她半点提示,冷眼旁观地看着她为此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想想那段时间的彷徨焦急,就有种被愚弄的羞愤,也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道:“这门亲事原本就是我高攀了,反正怎么做也做不好,不如及早退位让贤。”
他已然恢复了冷静自持,“既然觉得是高攀,为何当初可以,现在不可以,没人要求你做什么。”
萧时善直摇头,自然是试过之后才知道不行,从前是她想得过于简单,“你们总也不满意,我喜欢的东西,你觉得庸俗,我在意的事情,你毫不在乎,也许我这个人在你眼里同样肤浅可笑,我受够了被人挑挑拣拣,更不想将来还要被人嫌弃指摘。”
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与其说是为了卞家,倒不如说是为了她自己,无论是当初嫁到卫国公府,还是如今提出跟他和离,她的最终目的都是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李澈皱起眉头,从她的话里敏锐地抓到一点头绪,没等他去细想,她忽地看向他道:“你不认为我们很不般配吗?”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沉默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萧时善有点说不下去,好在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她抿了下唇说道:“我们性情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