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般看了他一眼。
雀澜在旁道:“前阵子我收到密信,玄衣军在各地收购木料,运到平远县造船。而后我便派人去平远县打探,发现他们早就有船通航了,这次造的是两艘新船。”
秦般眉头一皱:“平远县靠着海,船从这里出发,可以到浮州港、津州港。殿下的意思是,金子走海运,去了这些地方么?”
祝盛安道:“不错。”
秦般道:“可船要入港,必须拿着通行证。”
祝盛安道:“他们一船一船地运金子过去,难道还买不到一张通行证?”
“……”秦般沉吟片刻,“我会上奏陛下,清查津州港的往来船只。也请殿下告知王爷,清查浮州港。”
“昨夜雀儿将此事告诉我,我今早已给父王写过信了。”祝盛安道,“澹州府两次被围,两次他们都用了攻城器械,这些东西是官府严管的,他们能用得上,背后肯定有人。”
“给他们通行证的人,虽不一定是幕后主使,但顺藤摸瓜,能揪出不少线索。”祝盛安朝秦般挑了挑眉,“要是一下子端了金矿,这条线可就断了。”
秦般面色淡淡,道:“我对办案并不擅长,听殿下的安排。”
祝盛安心里舒坦了,特意冲雀澜比了个得意的眼神。
雀澜没搭理他,说:“我倒是觉得,秦将军可以先去一趟嵋州。”
“张鹤翎特意要将战火烧到澹州来,我们不能遂了他的意,该将这把火烧到他的老巢去。”他喝了一口热茶,“嵋州才是动乱的起源地,肯定藏着不少秘密,可殿下和我都不便出藩地,只有秦将军去,最合适。”
秦般道:“我来时,已看过嵋州这些年的卷宗了。”
祝盛安颇感兴趣,嵋州是朝廷领地,他在藩地可看不到嵋州的相关卷宗,当下便问:“嵋州这些年动荡不安,总该有个由头罢?”
秦般道:“嵋州当地有个吕姓宗族世家,在整个南方也排得上名号,正是端王的母家。”
祝盛安道:“吕氏宗族我听说过,族中也算人才辈出。只是去年端王之乱平息后,宗族在朝中的势力都被剪除了。”
秦般摇摇头:“一位皇子背后的势力,何止是他母家的宗族?这些人汇聚在端王背后,织成了牢固的利益网,他们对端王,不止于支持,更像是操纵。”
祝盛安毕竟在藩地,远离京城,自然不如身处漩涡之中的秦般这样了解朝中局势,便说:“端王之乱,你当是最了解的了。”
秦般道:“大周开朝以来,不过百年,兴科举,废世家,朝中才有了如今人才济济的兴盛景象。陛下登基后,又废除户帖,建立黄册,量尽了天下的田亩,数清了天下的百姓,各地每年该产多少粮食、该交多少税,陛下便心中有数。”
“如此一来,世家子弟入朝的通道变窄了,每年还要为家中的无数田亩缴纳高额税金,世家不可避免地衰落了。可这些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怎可能坐看家族走向衰亡?”
“他们要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就要走老路子,去控制皇位上的人。如此,他们才选中了端王。”
雀澜在旁听得津津有味,插了一句嘴:“所以,没了端王,还会有其他人,因为背后这张利益网并没有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