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盛安看了他一眼:“城中诸多忙乱,倒可以慢慢再理。眼下却有一件紧要的事。”
林泉生忙道:“有什么下官能帮上忙的,殿下尽管开口。”
祝盛安毫不客气:“王府亲兵和民兵营两千余人,一日就要吃掉不少粮食。我这次出来得急,没有筹措军粮,得动用澹州的存粮了。”
林泉生顿在原地:“这……官粮是朝廷命州府储存的应急物资,下官也不敢轻易动用。”
“林知府大可放心,我自会上书陛下说明情况,动用澹州府的库存官粮,日后尽数补上。”祝盛安有条不紊,“况且,此时晚稻已种,就算余粮都被我的人马吃完,入冬前还能再收一批,耽误
不了春耕。”
“是是。”林泉生连连应声,“不过,殿下,民兵营是朝廷发的军饷,没道理从您这儿出啊。”
祝盛安笑了一声:“朝廷用兵是朝廷出钱,王府用兵就是王府出钱,这规矩你不知道?要不是我早早安排这几个民兵营守着澹州,只怕你这知府的脑袋已叫土匪吊在城门外了。”
他话里已显出明显的不悦,将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上,身后还有一群龙精虎猛的王府亲兵,林泉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祝盛安一挥手:“来人!去开粮仓!”
身后的武泽立刻领着一队人,呼啦啦往府衙里走。
林泉生面色一急,强行镇定,道:“下官为武都尉带路。”
看着他急匆匆跟上武泽,祝盛安冷哼一声,返身走出府衙,骑上马往东南城门去。
王府亲兵正在全城搜捕逃窜的土匪,民兵和官丁护送着下午仓促出逃的百姓们回家,通往东南门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祝盛安骑了一段,马儿就被人流绊住,只能下马步行。
他这几日急着赶路,没有时间收拾自己,发髻乱糟糟的,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但相貌身姿的底子撑着,通身的贵气仍在,一路走过去,不少老百姓好奇地瞧他。
有亲兵走过,朝他行礼:“世子殿下。”
祝盛安点点头,身旁的百姓们一时间都开始交头接耳。
“那就是世子殿下?”
“今夜是世子殿下带兵来救了我们呀?”
“世子殿下真是名不虚传!”
祝盛安略过这些小声的议论,沿路查看各处受损情况,目光偶尔在人群里搜寻。
越靠近城门,街上越是杂乱,青石板上四处是血迹,被人群来来回回踩得脏兮兮。道路两旁的楼屋有了人气,点起了灯笼,照亮了大街上或拖家带口、或步履蹒跚的人群。
祝盛安走过一处小巷口时,巷口的酒楼恰巧点起灯,叫他看见了小巷里头的一抹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