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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日可以搂着谢濯在床上赖到日上三更,再蹲在灶台边上苦苦钻研到底怎样才能不把饭菜烧糊。

这便是他一直期待的生活,他从小就盼望着能够带着谢濯离开宫城,能够得到一块小小的土地,带着谢濯安然度日。

山雨欲来是以后要操心的事情,萧祈难得有几天顺遂日子,谢濯不忍扫他兴致,只随他缠绵索取。

离寺回朝的前一晚,净尘请谢濯在山林间的坟冢前喝了一顿酒,刻字的墓碑下面安葬着净尘的故友,未刻字的那一块是净尘提前为自己准备的身后事。

能知天命窥天机的人有两种,一种独善其身置身事外,能保全性命,而另一种则是明知死局却孤身入内,以命相搏。

他们相对无话,只各自饮尽杯中烈酒,灼热穿肠暖了肺腑,谢濯虽不胜酒力也将脊背挺得笔直,净尘弃了杯盏先行转身离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净尘抬掌重重按上了他肩头。

月光皎白,孤星高悬,谢濯又在坟冢前多待了一会,夜里风大,很快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

他回去的时候,萧祈也恰好鬼鬼祟祟的从寺中回来,他们在小院门口撞了个正着,萧祈身上带着香火味,一见他便想也不想的将他往肩上一扛,带回了屋里。

第二日车马早早回程,天光未明,寒意刺骨,谢濯昏昏沉沉的靠在萧祈怀里,从头到脚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萧祈昨晚跟疯了一样,差点把那木床给折腾塌了,天亮时分他才得以合眼,现下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临行前,他们本该按照规矩净尘作别,可萧祈却直接抱着他往山下走,随行的人皆是萧祈心腹,即便看到了也纷纷装傻充楞闭口不言。

谢濯实在倦得厉害,明知不合规矩也无力阻止,他埋去萧祈肩窝里闷哼出声,散了架的腰胯酸乏难忍,只想早些躺去一边。

看在那两笔价格不菲的香火钱份上,净尘自然不会计较。

石阶是仔细清扫打理出来的,下山的路安稳顺畅,谢濯靠在萧祈怀里浑浑噩噩的眼皮打架,破晓而出的日光笼在他们身上,萧祈颔首吻上了他的眉眼,替他挡住了有些刺眼的光亮。

昨夜又被萧祈拎着后颈恐吓的小守湛尚未睡醒,他睡眼朦胧的揪着师父衣角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他本是为了跟谢濯道个别才早起的,可谢濯被萧祈裹得严实,连脸都没露。

他捂着小嘴巴打了个好大的呵欠,净尘抬手揉上了他的后脑,温声嘱咐他先去给那小香堂里的两个长生牌都续上香火再去吃饭补觉。

萧祈私藏的那点小金库彻底干瘪了下来。

他听旁人说过,若是在庙里立个长生牌供上香火就能保一人平安无灾,为此他特意找到守湛硬塞了全部身家,结果守湛一时迷糊,只歪着脑袋愣乎乎的告诉他谢濯哥哥已经给过香火钱了。

他这才得知谢濯居然给他立过长生牌,小小的香堂里,经年累月的檀香已经渗进了桌案之中。他一直是辰梁的大忌,是萧钺的心头之患,他想不出谢濯是怎样冒着天大的风险年年秘密上山替他续上香火,更想不出谢濯是怎样通宵达旦的跪在这替他祈佑福泽。

萧祈整颗心都暖得发烫,他知道谢濯记挂他,知道谢濯疼惜他,可他真没想到谢濯居然会将他珍视到这种地步。

只可惜清闲日子转瞬即逝,他一回宫城就被提早回来打点朝事的荀远道耳提面命,再有心思颤着谢濯倾诉衷肠也只得先老老实实的勤政治国。

他忙起来,谢濯才终于得了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萧祈征战杀伐钢筋铁骨,谢濯自认年长,总是难忍羞臊,罕在床笫间主动讨饶,而他越隐忍不言,萧祈就越肆无忌惮,山间几日萧祈没了拘束,谢濯被他翻来覆去的搓弄透了,先前有多惯孩子,现在就有多遭罪。

萧祈重新开朝理政的那一日,谢濯简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头一回觉得独占龙床是件美事,萧祈前脚出门,他后脚便抱着枕头往斜里一滚,安安稳稳的睡到日上三更。

萧祈登基头一年,减了各个州府的赋税,百姓所缴只需满足军队粮草军饷的供给,而各级官员的审查也推行顺利,年终也就没那么忙碌。

谢濯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支持那些不愿趋炎附势的有志之士,萧祈继位之前,他已经在各个要处安插了属于萧祈这一派的人手,这些人行事得力,刚正清明,有他们帮衬,萧祈便不会在地方琐事上太过焦头烂额。

细数下来,国祭之后的要务,只剩朝会和一场年宴,萧祈虽然懒得应酬,可也知道新君年宴关乎体恤臣属,安抚民心,所以不得不仔细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