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幅画是斳渊所赠,此时再听见“真心”两字,天酒略觉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子,道:“想是要费些神力的。”
应缇笑了笑,将画重新收起来还给她:“天酒,我真羡慕你。”
天酒接过画,重新收好,谦虚道:“不过是一幅画罢了,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同孟极说。想来以他神力,做这样一幅画也是有法子的。”
应缇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画,是爱。你的爱骄傲、炽热、光芒万丈,也难怪你得到的爱是付出、是成全,从来不是伤害。”
天酒怔了下,茫然道:“我没懂你的意思。”
应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今日一别,恐再难相见,有感而发罢了。那幅画,你收好。”
天酒道:“你若修仙,我们来日还会相见。”
应缇道:“天酒,你没有发现吗?你我其实,从一开始便是殊途。我是妖,你是神,只因我当年一腔痴念闯入汤谷,趁神君昏迷之际,对你施了个微不足道的恩惠,从此便笼络了你,总让你记着当年我对你的赠衣之情。可其实,那不过是我想要你的扶桑木和神君心头血,有心哄骗你罢了。你生来高贵,先有尊后,后有神君,爱你护你,自不懂你与我之间,从来殊途。即便今日我重新修炼,也断不会是你以为的仙途,来日再见,应缇只更加不配与你站在一处,倒不如不见了。”
天酒静静看着她,半晌,若有所悟:“你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应缇没有回答,只道:“你曾给予我太多太多,算起来,你我相识,原就是我的福气,只我欠你,无你欠我。我本也无颜再问你讨要什么,只是你既说了是新婚礼物,那我便厚着脸皮向你讨一样东西吧。”
天酒问:“你要什么?”
应缇轻轻一笑:“你我初见之时,我问你要了一截扶桑木,如今,你便再给我一截扶桑木吧。”
应缇背光站在对面,她的身后是皇宫层层远去的飞檐翘角,那飞檐的尽头,是绚烂的晚霞,绯红夺目。
应缇的脸背在晚霞的光里,她安静地看着天酒,似是在笑,微微弯着的眼眸之内,有细碎水光。
你我之间,始于扶桑,也终于扶桑吧。
那年,人间中秋,月圆之后,竺宴便同天酒一道离开了皇宫。
皇后因有竺宴的“缘分未尽”四字,心中有了盼头,不舍之情便也淡了许多,只是仍旧一路送到了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