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这次挺不过去, 在我死后,想办法毁了我的尸身,不要被旁人发现这个秘密。”
小瓶子不禁皱紧了眉头,道:“公公, 您别说丧气话, 八年前那般凶险,您不是都挺过去了吗?这次定也不在话下。”
“这是天花,一旦染上, 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况且是我这样的身子, 十有八九是挺不过去了,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在这个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一旦染上天花,十人中只能活下来两三人,更何况是杨清宁这半死不活的身子。
看着杨清宁的眼睛,他眼神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种解脱后的轻松,小瓶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多谢。”杨清宁放心地笑了笑,“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吧。”
小瓶子自责道:“是,是奴才没有保护好公公。”
“这是命。”杨清宁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场算计本没有我,却偏偏被我撞上,这就是天命,半点不由人。”
“公公,这世间多少人拼尽全力想要活着,而您却……”小瓶子犹豫了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是啊,那么多人拼命地想要活着,而我每日锦衣玉食,那么多人侍候着,却矫情地想死。我也不知为何,大约是病了吧,并非身体上的病痛,而是心……病了。”
忧郁症啊,在现代过得那么艰难,他都没得,如今好吃好喝好侍候,竟得了这种病,说出去大概会被人说矫情吧。
“既是病,那便有医治的法子。”
“有,不过怕是用不到了。”杨清宁疲惫地看着小瓶子,“我好累,怕是撑不了多久,有些话先交代给你。”
杨清宁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再醒来,索性趁此机会交代一下后事,“我在这世上已没了亲人,也就只有东宫里的这些人让我放心不下。殿下虽已长大,对我的依赖却不曾减少,若我死了,他定会接受不了,你代我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还有那块原石,就按我说的,做成发冠和平安扣,你自己留一个,余下的那个给小敏子,这些年多亏了他照顾我。还有我存下的那些钱,你们都分了吧,日子能过得宽裕些。”
“公公,你实在不必说这些。”小瓶子的眼眶有些发酸。
“若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杨清宁强打精神,接着说道:“殿下虽聪慧,到底年幼,算计不过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你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事,比殿下强上许多,帮我多照看着些,莫让别人欺负了去。”
“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瓶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你,别太为难自己,想开些。”杨清宁不知该如何安慰小瓶子。
一句话让小瓶子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公公都听到了?”
“听到了,我不能违心地说你没错,毕竟枉死了二十多条性命。不过你这么做,为皇上收回了政权,避免了国家四分五裂……”杨清宁的心是矛盾的,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