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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予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和秦易搏斗过,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是个脑袋昏沉的症状,占尽劣势,真如案板上的羊,等待他的只有任人宰割。

恐惧感翻江倒海涌上心头,他从没像此时一般害怕过什么东西。

秦易的头发略微有些长,在刚才的剧烈动作里变得凌乱,他盯着卫予看,卫予虽然装的镇定,但眼睛里时不时翻上来的不安实在太清楚了,分明是在恐惧。

他怕他。

秦易很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卫予的场景。

他一直在国外读书,那次放假回国,秦融办了个局迎接他,人不多,只有平日关系极好的接兄弟,对他那个表哥来说,无事不可办局,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吃喝玩,狐朋狗友一大堆,真正重视的却只会邀那固定的几个,到他们那个年龄,朋友圈子其实已经固定下来了,外面场上认识的那是另一个圈子,大家玩归玩,客套归客套,心里界限分明的很。

所以那次在秦融家里见到卫予,他十分诧异。

“这是邱行之的大学同学,也是庆城人,和老邱关系好,经常一起玩。”秦融这么介绍,当时邱行之大三,和卫予认识才半年。

当时卫予坐在沙发上和邱行之讨论一本杂志上的东西,背脊挺拔毫无委顿之感,和周围横七竖八躺成烂泥的兄弟大相径庭。

相比邱行之英俊到有些失语的面容,卫予的容貌却并不逊色,他的眼睛略微有些圆,瞳仁黝黑无比,眸中缀着一个光点,微笑时眼角下弯笑意盈盈,认真时双唇并列拢出的线条锋利凌冽,几乎能在瞬间改变整个人的气质。

不同的环境造就人不同的气质,卫予和他们这些兄弟都不一样,也不像秦易以前认识的所有人,秦易对他有些好奇,上前查看。

他走到客厅里主动对卫予说:“你好,我叫秦易。”

卫予从杂志里抬头,黑色的短发下露着干净的额头再下面是微微疑惑的双眼,邱行之在旁边补充:“是秦融的表弟。”

卫予站了起来,礼貌的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卫予。”

随后他一笑,因为疑惑而略显锐利的目光立时被温和代替,秦易在他的笑眼里看到自己怔愣的两秒和嘴角的笑:“很高兴认识你。”

秦易后来想了很久,终于在某天明白,卫予身上有一种名为“矛盾”的东西,这一刻你觉得他友善清淡,很可能下一秒你就能感受到他锐利强烈,他表面上总是平静温和,内在其实有许多东西,让人想要凑近了去看、去观察、去发掘。

其实卫予说的有一定道理,秦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包括跟卫予表白的时候,他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产生疯狂的占有欲,成年以来他见过那么多人,哪怕是“感情”最好的,和他在床上最为契合的,说离开他也都能立马放手第二天醒来不再想起,他不故作潇洒,是真的潇洒,或者说,冷情冷性,他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烦恼哪一天面临感情的烦恼,该玩的时候玩该散的时候散,来去自由,很适合他。

但任何事都有例外,卫予就是他的例外。

感情来的很急很快却了无痕迹,秦易意识到自己念头的时候没有犹豫,当即决定采取手段。

他没骗卫予,回国后见的次数增多,每次和他说话,对他笑,秦易脑袋就会想,把他压在身下,看他黝黑却略显清淡的眸子印出自己的模样,因为自己而泛红而流泪,那模样一定极美。

卫予说他不喜欢,秦易想告诉他,那是他竭力压制的结果,一切都没结果,他不想那么快让自己疯狂的模样吓跑卫予,这种压抑在年久日深的黑夜里发酵,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气球充溢在身体和脑袋里,他计划、行动,悄悄的用尽各种方法试图离间卫予和邱行之,只要他们再无可能,他就有了机会。

当他看到卫予脖子肩膀下巴满布的痕迹,以及尽管竭力忍耐依然僵硬的走路姿势,秦易脑海里的某根弦断了。

他没机会了,他知道。

而今天,面对即使恐惧害怕,也难掩憎恶的眼神,秦易听到自己心里的巨大炸|裂声,濒临爆|炸的气球也失去了支撑的气体,散成无数碎片,连带着他的血肉,落在了跟前。

他的双眼渐渐充斥血色。

卫予警惕的观察秦易,放下瓷杯后他一直垂目看着地面,抓他的手劲也松了些,他本想趁此机会推开他,可房间门上了锁,他逃不掉,可能还会因此激怒秦易招来更疯狂的压制。

这会秦易看着冷静了些,卫予尝试跟他好好说几句话:“秦易,你先松开我。”

秦易立在他身前一动不动,依然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没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