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天一早,徐绍庭就主动向他道了歉,说自己昨天太过任性,没考虑过那是仙帝的旨意,不容得任卿安排,以后再不会这样让他为难了。这话说得任卿这个师兄满心感动和惭愧,再去往保和堂的路上,特地买了一盘奶酪炼制成的滴酥鲍螺来哄他。
鲍螺奶香十足,入口即化。徐绍庭吃了一个,就觉着那香融融甜滋滋的感觉打心底里泛出来,眉眼间萦绕的淡淡忧虑都化在了这美味之中,自自然然地用指尖捻了一个送到师兄唇边。
任卿也不忍心拂他的好意,略低下头,张口咬住滴酥鲍螺,然后用舌尖一卷,将那个小小的点心卷入口中。这一咬一卷之间,他的舌尖就不经意拂过徐绍庭的手指,留下触电一般,既迅速又缠绵的柔软触感。
……简直比鲍螺还要柔滑。徐绍庭经过数月历练,已非昔日被任卿舔到指尖就能吓得倒在草席上的毛头小子,此时还能镇定地拿起另一枚鲍螺放入口中,借着吃东西作掩护,将那枚指尖放到自己唇间,留恋地品味着那一闪即逝的感觉。
比鲍螺还要甜美柔滑,只可惜不能像鲍螺一样含在口中细细品尝。他一口口吃着比刚才更美味的点心,目光顺着盒子垂落下去,凝在任卿指尖,这一天都有些神思不属。他师兄还以为可怜的师弟是受了自己那通教训的打击而沮丧,温柔地哄了他一整天,也不知被吃了多少比现捡的鲍螺还新鲜的嫩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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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大夫和陈大夫早早就在保和堂等着他们,四人见面之后,就接着乘车去看单子上其他病人。这一天出入的都是武人聚居的坊市和客栈,遇到的病人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容易接触,有的人分明需要医治,可看到任卿与徐绍庭从药铺车上下来后,就又摆出一副傲视权贵的模样,不肯受他们的恩惠。
不过任卿已经没了昨天那样急迫的心思,因为经过余方炻一事之后,他的圣母值整整涨了七点——大约不收贼赃在圣母系统计算中是比救人更高的美德,所以给的点数也更高些。眼看着圣母值跳到六十点以后,任卿就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亲手赠药给伤者,唯恐再像上回一样不小心升个级,脑残光环又要不能开了。
也直到这时候,他进入长安之后就一直提着的心才沉回了该有的位置,回太学之后便独自一人拜访了崔远。
“弟子受皇命,将要随贵人去西域秘境探险,今日来见老师,是想向老师学一种能挡住所有敌人攻击、抓住各种兵刃和暗器的拳掌。”
崔远本来还想先考察一下他拳经背熟了没有,可是刚要开口,一个极重要的念头便自他心底浮现,让他本来略显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略带讨好的笑意,和气地托起了这位心爱弟子,眼睛亮亮地问道:“教你一套擒拿手法不过是小事,我有一事倒想向你请教。”
“老师有问,弟子必定知无不言,哪里谈得上请教?”任卿诚恳地答道。
崔远脸皮绷了又松,松了又绷,挣扎良久才老着脸皮问了一句:“不知令师弟今年多大年纪,家中可给他安排了婚事没有?”
“这……”任卿这些日子一直考虑着给徐绍庭找个妻族,在自己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代为照顾师弟。可当真有人上来毛遂自荐了,他头一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有种旁人要觊觎抢夺他师弟的不快。
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崔远只是山阴崔氏旁枝,家中女儿不是配得起他师弟的真正世家贵女,定了定神答道:“师弟尚年幼,家中又有郑大宗师作主,家慈也只是在替他相看淑女,我这个做师兄的更是做不得主。”
崔远丝毫没感觉出他的不悦,关注点全在徐绍庭尚未成亲这个事实上,拍着任卿的肩头笑道:“真是太好了,我也觉着他应该还没有婚约。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操持了。啊,这事倒不太急,你要学擒拿掌法是吧?我这儿有一套小五经的‘齐物掌’,练成之后可达物我相齐,交融内外的境界,掌随心、心随意、意随道生,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你觉着如何?”
掌法不错,可我不会为了一套掌法就把亲师弟卖了的。他打定主意写信回去提醒家里,不要随随便便给徐绍庭定个家世不显的女子,这边就只能对崔远暗道一声抱歉,拱手谢道:“徐师弟的婚事自有长辈主持,并非我可以置喙的。掌法的事我也不敢多求,但凭老师安排就是。”
第36章
“师兄最近要练武,救济长安百姓的重任就落到你身上了,你跟着两位大夫出门,一定要多做少说,不可轻易和人结怨。”任卿连连拍着徐绍庭的肩膀,一脸严肃悲壮地送他出了太学院,把济世救民的担子都砸在了幼稚无知的师弟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