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愉快地决定了任卿的未来,让他给郑卫行三叩九跪大礼,定下正式的师徒名份。
郑卫在自己开的关山书院——如今叫关山武道院——里收了许多学生,却都只是记名授功,不是一对一指点的正式弟子。任卿算是他的开山大弟子,礼仪自然格外郑重,行足礼数之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师父肩下。
任卿分不出是认了前世下属当师父,还是认了个完全不会教徒弟的师父更悲剧一点,反正他是两项都赶上了。而且有师徒名份压着,以后只能腹诽两句,前世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人家文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当别人弟子真是件令人忧伤的事。
第7章 徐家
郑卫认了这个弟子之后,根本不打算让他回家拜别母亲、收拾行李,直接就要把他带走。他的理由也相当充分,完全是为了任卿好,由不得当父亲的不答应:“皇长女遇刺一事虽然推到了王贵人身上,可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这件事与羊氏脱不了关系。任卿才得兼备,羊后必定不会让皇长女得此佳婿,说不定在路上安排了什么。这孩子不如直接随我回关山武学院,免得中了羊家的算计。”
前世郑卫开的是关山书院,这辈子连名字都没换,直接成了武学院,恐怕教学方式也和前世一样不靠谱。
任卿实在不想这么早就跟他走,任凝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舍不得。可是想到儿子能早一天受到大宗师教导,也就狠下了心肠,拉过他教训道:“待大朝结束后,你就随着郑前辈回华亭吧。以后好生练武,不可任性,别辜负你师父的教导!”
至于他自己,既然想到了羊皇后一家会对他儿子和未来儿媳不利,这种事就绝不能姑息。任卿随郑卫西下之事可以暂且瞒下,这一路上羊家不来生事最好,若是真敢打他儿子的主意,他有的是时间设下陷井,切断羊家几只爪牙。
宫中也不能再出事——羊后独占圣宠的时间太长了,赵昭仪那里也需要一些更进一步的助力。赵氏寒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亲友,还有谁比公主未来的婆家更合适插手此事呢?
趁着大朝还没结束,任凝便和宫中布下的眼线联络,拉近与赵昭仪宫中的关系。任卿虽然知道他将来的大敌其实是这位谋朝篡位的公主而不是占正统之位的皇后和太子,可他也管不了父辈的安排,只好自己回房努力练武,准备将来有一天亲手擒拿逆贼。
他一片拳拳报国之心,竟被人传成了为了配得上公主而努力练功。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入禁宫,招来了他根本不愿意见,却总是莫名其妙扯上关系的白明月。他穿着一身素白襦裙,披帛当风而起,裙裾上还沾了点点桃花瓣,手中执着一把绡金边白绢纨扇,扇上绘着一枝桃花,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带了几分过于凌厉的艳。
任卿无奈地见了礼,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臣这里房舍狭窄,又多有男子出入,皇女身份尊贵,怎好在这里驻足。”
耳边居然又响起一声招人厌烦的:“关心主角受,圣母值增长一点。”
不仅圣母系统分不出好歹话,白明月也一样当他在关心自己,将那柄扇子向下移了移,露出一张尚未长开,却已见得到前世倾国之姿影子的面容:“任郎多虑了,我等武道中人只有境界高下之别,没有俗人那等尊卑之分。你炼骨已近小成,我才刚刚入道,自然该是我来拜望你。”
雪白的纨扇抵在他尖尖的下颏上,给他平添了几分柔软,却不太显女气,还不像前世的邑城公主那样婉媚。他说话时身子不停往前凑,逼得任卿步步后退,直至抵在屏风上再没有退路,才忽然动手,将那枚扇子塞到了任卿手中。
“这扇子上的桃花是用我那天伤口所出的血绘制的,经过炼器师炼制成了下品灵器。以后郎君拿着就能知道我的安危,若有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再救我一回……”白明月眼皮微微垂下,手指在扇面桃花上拂过,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诡艳的笑容。
任卿手指一松,那枚扇子将要掉下去,却被他硬是塞了回去,握着那只比自己还要大些的手掌,释出足以握碎骨骼的力量。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耳上一枚红珊瑚珠似的耳珰上,满心愉悦地低声说:“那天任郎为了护我流下的血,我都收集起来,炼成了此物。以后不论你到何处,我都能凭着它找到你了。”
小小年纪竟然古怪到了这地步,难怪长大能谋朝篡位!
任卿忍无可忍地抬手去抓他的耳饰,白明月却往后一张身子,倒退出四五步才站定,笑微微地对宫女们说:“既然心意送到,我就不打扰任郎练功了。我们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