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三姐妹出身很低,一家兄弟姐妹加起来十来个,只是养活的不多。外面尚有几个兄弟,可惜都不成器,烂泥扶不上墙。老幺顺妃无子,容貌在三姐妹中最次,所以也并不如两位姐姐受宠,宁妃则容貌最盛最得皇帝喜爱,在淑妃之后也诞下皇子,正是行五的皇子陈宁焱。
这一家子,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又能在皇后和程纤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实在不可小觑。钱云来曾经很忌惮她们,却没料到这后宫三朵金花中的老大竟然去得这么容易。
若是以前,她少不得要开一坛烈酒好生庆祝,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如今也是将死之人,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笑话别人。
淑妃暴毙宁妃受召,这些事都过了很久才传到景仁宫中。如今的景仁宫说是鬼殿也不为过,侍卫层层把守,只等里面的人自己死绝。待死成一座空殿,瘟疫自然也就扑灭了。
淑妃追封贵妃,赐葬皇陵,身后貌似荣光无限,其实事事潦草。京城的瘟疫压了下去,可乱军却快要打来了。皇帝急召各路大军来京救驾,日日担惊受怕,越是怕越是离不开女人,贵妃程纤的地位因此越发稳固,宁妃也扶摇直上,总算将她们几姐妹多年来打下的江山稍稍稳固了一些。
久居屋中不知日月,钱云来天天躺在床上被病痛和死亡折磨得度日如年,她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的死亡,或许就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时候,无人知晓,悄无声息的闭上眼,剩下这具年轻的在床榻上腐朽一点点烂去。
可她又不甘心,愤恨和仇怨为她吊着气,就这一口气落不下去,钱云来就迟迟死不了。
但痛啊……病痛如影随形,有无数种攻破和心防的办法,钱云来在生与死之间挣扎,除了每天定时给她送药的小贤子就只有一个人会来看她。
“……及至厉王,以恶闻其过,公卿惧诛而祸作,厉王遂奔于彘,乱自京师始,而共和行政焉……”
今日天公作美,无艳阳乃是阴天,又有和煦微风实在让人欢喜。安宁坐在钱云来的窗外,捧着书正在给她逐字逐句的念。
两人隔着门窗,一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里面,一人眉目忧愁的坐在外面。若无事,安宁一向从早待到晚,即使钱云来骂她也不走。安宁脾气好但性格倔,像她这样的人总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嘶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难听得不像钱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