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兜里的钥匙开门,我低着头在玄关处换着拖鞋,往开阔处走了走,准备把刚从超市里买来的东西丢在沙发上,眼角的余光忽地瞥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动作猛地就僵硬住了。
落地窗外天光强烈,勾勒出一个凌厉的侧影,那个人双腿交叠,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摸着下巴,拇指摩挲着嘴唇的位置。
他斜眼看过来,收回的看向窗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微微笑起来。
纪涯淡声道:“好久不见,纪临。”
我下意识连忙转身,却在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出现之前,就被人从身后反剪了双手,压着跪在了纪涯的面前。
身后两个黑衣人手头上用力,压着我的脊背,力气极大,我动弹不能,挣扎了一会儿无果后便放弃。
我咬紧牙关,仰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俯视着我的纪涯。
纪涯坐在那里,姿势不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戴着一顶礼帽,英伦的贵公子风格,皮鞋崭新发亮。
“我很痛心啊,纪临。”纪涯语气犹带惋惜遗憾,看着我,表情未变,“这么久没见了,哥哥都不会喊了。”
我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
“连哥哥都不喊,”纪涯语气平静地说,“就想着勾/引你嫂子了是吗?”
他的眼珠带上了一层阴冷的味道,身后的黑衣人压制我的力道越发用力。
“你们不还是没有结婚吗?”我语气很冲地反驳道,皱着眉头厌恶地看了纪涯一眼,“放开我,纪涯,你发什么疯?!”
七年后的纪涯将那种神经质和疯狂都掩藏在那一身纪家家主的皮之下,表面上看起来比七年前更无害,但那只是表面上。
纪涯一直都没有选择和安越结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他又发了什么神经。
纪涯没有接我的话茬,两只手交叉搭在腿上,他平静地看着我:“说吧,纪临,你和季风好好的,怎么又去找安越了?”
我牢牢锁住他的表情,膝盖压在地面上很痛,但我的内心是极度兴奋的,我终于说出那句在心里排练多时的台词。
“你不会理解的,纪涯。”我黯然着,涩声道:“……你知道吗?”
我直直看着纪涯的眼睛,“喜欢安越的感觉,就像……”
“往身体里注入致幻剂的感觉一样。”
上一世,骆以州告诉我说——“纪涯说喜欢安越的感觉,就像致幻剂的感觉一样。”
70、
我努力在纪涯面前做出一副拿安越毫无办法的既深情又为此着迷的样子,身体有那么一瞬在颤抖,我的表情完全地暴露在纪涯眼下,毫无遮拦的余地,而他的那双眼睛锐利依旧,仿佛一眼就能将我看穿。
我忐忑不安着,面上却越发镇定,没有躲避纪涯的视线。
纪涯一定研究过安越,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安越周围的奇怪现象。而至于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我不得而知。
但这么些年,纪涯一直容许安越在他眼前存在着,说明那些研究并没有让纪涯对安越产生怀疑,他依旧是站在安越那边的。
纪涯不好糊弄。
我等着他说出几个正常人在此刻都会问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你突然就喜欢安越了?”,“为什么以前不喜欢现在就喜欢了?”,“你不觉得你喜欢的太快了吗?”……
我在脑子里一一模拟出应答。
安越本身就很奇怪,我这么快喜欢上他并不显得奇怪,毕竟有活生生的好几个例子摆在那里,骆以州、沈策、席霆、谢连溪,就连纪涯自己,哪个不是“一见钟情”?
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没有这么快、这么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安越,才真的显得奇怪。
但纪涯一个问题都没有问我。
我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信息。
纪涯坐在那里,身后的黑衣人依旧压制着我,我胳膊都酸了,在等待的过程中,寂静都仿佛在喧嚣,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我强制镇定地看着纪涯,头皮发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