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在上一个世界,他跟主人一直十分恩爱,只在一件事上有过分歧。他有了凡人的躯体,自然也有了凡人的欲望,可他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在亵渎他的造物主,因而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以至于主人一度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后来,在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主人亲自教会了他,凡人该如何排解自己的欲望。
但他此前已经下定决心,这个世界绝不能再跟主人走到一起,毁掉主人的一世英名。
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昏迷中的纪元鹤突然发出一道低吟:“子昱……”
“将……阿,阿鹤,我在。”苏昱立刻转身回到主人身边,他差点把“将军”两个字说出来,骤然想起要隐瞒身份的事情,主人的名字在唇舌间绕了两个弯,才终于说出口。
纪元鹤仍然紧闭着双眼,刚刚的呼唤似乎只是梦中无意识的呢喃。
苏昱回过头,却发现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房间,连房门都被关上了。
“子昱……”纪元鹤又哼哼道,“热……好难受。”
苏昱望着主人红透了的脸颊,想起老者说的那一句“憋在体内才会伤身”,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土胚房似乎不怎么透风,明明已经是秋日,房间里的温度却格外高,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从纪元鹤身上传来,让苏昱的脸也开始发烫。
眼看床上的主人痛苦不堪地挪来挪去,似乎在寻找能缓解痛苦的方法,苏昱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慢地靠近主人,轻声道:“抱歉,主人,冒犯了……”
纪元鹤多年征战沙场,纵使他武艺高强,但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疤痕,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横亘他在素白色的肌肤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昱看着主人身上的疤痕,只觉得心痛如绞,他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主人胸口那道最狰狞的疤痕。
*
苏昱走到院子里,发现门口摆了一个装满水的木盆,似乎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他默默蹲在木盆前面洗干净了手,才站起来对坐在院子里的老者说:“多谢老人家。”
老者见他面色绯红,衣带都系错了地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道:“我是看在你给那枚玉佩的份上。”
苏昱又拱了拱手,道:“我们二人在这里的事情,还请老人家不要外传。”
老者面色一变:“你们到底是……”
“我们不是恶人,而且很快就会离开,老人家不用担心。”
老者沉吟着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厨房里有柴火和之前存下的井水,木桶在杂物间里,你去烧水吧。”
苏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者是什么意思,脸瞬间涨得通红,转过身逃也似地闪进了隔壁房间。
苏昱从来没干过烧水这种粗活,尽管他的数据库里存着土灶台的运作原理,但他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点着火,过程也十分坎坷,他不仅被呛了好几次,不得不把手绢系到了鼻子前面,还沾了一额头的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水烧上,苏昱自后门走出小院,走到村子一侧的树林里,吹响了随身携带的笛子。
片刻后,树林中掠过一道黑影,毫发无伤的沈一出现在苏昱面前,拱手道:“表少爷。”
苏昱也拱了拱手:“沈一,今日之事,多谢。”
“表少爷客气了。”
苏昱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密密匝匝的树枝,说:“从今天起,你不用继续跟着我了,现在就回沈家吧。”
沈一看了苏昱一眼,迟疑道:“可是老爷吩咐过,让我一直跟着表少爷。”
“你是江湖人士,本就不该沾上朝堂之事,”苏昱劝说道,“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苏宸找不到我,但他知道我还活着一定跟沈家脱不了干系,我怕他会使什么阴招对付舅舅和表哥。”
沈一陷入沉思,沈栋于他有救命之恩,当初他来到沈家,就是为了报答沈栋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