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一个高中班长的职位实在毫不在意,但能给讨厌的人找不痛快反倒让人心旷神怡。
杨芬芳歉疚的笑笑,语气却有点不容置喙的意思:“老师知道你想为班级付出,但是你家里需要分散精力的事情还很多,你可能心有余力不足,正好我也跟崔明洋沟通过了,他的确有这个意愿,其实就剩最后一年了,谁来做这个班长都是一样的。”
杨芬芳确有自己的小心思。
黎容家的事,社会上传的沸沸扬扬,无论真假,的确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她怕继续让黎容当班长有人说闲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挺同情黎容的,但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黎容眉眼微垂,嘴唇轻绷了一下,恰如其分的掩盖住了眼中的嘲弄,了然道:“懂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用拳挡着嘴唇,蹙眉难耐的轻咳了几下,转身出门。
杨芬芳望着黎容的背影欲言又止,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但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保护自己的学生。
黎容出了化学办公室,用指腹轻轻按揉脖颈上的穴位,将咳嗽的冲动压下去。
在杨芬芳面前温和无辜的神情瞬间退却,黎容抬起眼眸,眼神中透着冷意。
上一世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高中时期的很多事情都记得模糊了,不管好的坏的,他都没什么心力计较,到让不少小人趁机钻了空子。
这一世他有的是闲情逸致,可以慢慢跟人切磋。
但才刚在走廊站了一会儿,他脆弱敏感的胃就又开始叫嚣,早餐那点米汤根本不足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现在胃里一阵阵反酸,胃酸刺激着脆弱的胃壁,抽搐的疼痛开始自内部扩散,黎容喉咙一紧,立刻跑去了卫生间。
他撑着马桶圈,控制不住的呕了几次,呕的头晕眼花,冷汗打透了校服内搭,碎发和眼睫毛纠缠在一起,一张脸更是惨白的毫无血色。
吐出了几口酸水,黎容靠着墙用掌心顺着胃部,慢慢调整呼吸恢复体力,等痛感彻底消失了,他才双腿发软的出了隔间,到洗手台前,弓着腰,捧起水来清洗唇角。
温水顺着他的小臂往下滑,在手肘处滴滴答答的落下去,他半张脸都湿漉漉的,不慎被濡湿的头发也抱成一缕,坠着水滴,水滴在如珠似玉的明眸旁颤抖,将落未落。
如果其他人也能站在岑崤所在的位置,就能看到黎容脊背弓起的弧度也流畅漂亮,校服在窄腰间收拢,又被挺翘的臀撑起难以忽视的轮廓。
这是岑崤第一次在高傲的灵魂身上窥探到脆弱感。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
高昂头颅的美丽孔雀,被淋湿成毛发参差的囚鸟。
傲视一切的冷漠猎豹,被规训成瑟缩发抖的猫咪。
狼狈,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岑崤手里捏着黑板擦一圈圈把玩着,没有出声。
他本来只是帮忙清理一下粉笔灰,挺没劲的差事,没想到却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岑……崤,值日生一直在等你。”
崔明洋还没被正式任命,却已经担负起班长的责任,岑崤好半天不回来,别人不敢打扰,只好他来找。
虽说红娑和蓝枢是对立的关系,但崔明洋父母在红娑的地位却远比不上岑崤家里在蓝枢的地位,所以他其实并不敢惹岑崤。
崔明洋正小心翼翼的跟岑崤说话,却下意识顺着岑崤的目光,看到了狼狈的黎容。
崔明洋眼皮一跳,心头涌起一丝异样的快感。
“哟,班长也在啊。”
崔明洋让过岑崤,直接朝黎容走了过去。
黎容这才用双手撑着洗手台,抬起头,向大门的方向暼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