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明天我自有计划,武哥回来了,”谢云书抱着箱子站起身,“后面的货我也去送,顺便再跟老板们谈谈明天的生意。”

……

陈六和光头蹲在摊前,一人抽着一根烟,等得望眼欲穿。

光头忽然把烟一丢:“来了来了!就那个蹬三轮儿的小孩儿!就他!”

陈六也认出来了。

广场上灯光昏暗,人流涌动,那漂亮小青年骑着载货小三轮,龙头左闪右避躲着人,因此速度特别慢。

陈六两手拢在嘴边冲他喊:“哎!你快点!”

谢云书冲他挥了挥手,脚下快蹬了几轮,把三轮车骑到陈六面前,放下手刹,露出一口小白牙:“老板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好啊!”

“我好个屁!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陈六抱怨,他走到三轮车后面想拿自己的货,却见后座上又跳下来一人。

陈六跟光头同时瞪大了眼睛:“是你?!”

竟然是那个从他们手里把白色荧光棒全都买去的小子!

习文笑眯眯地拱手:“两位老板又见面了!”

陈六和光头顿悟,跳脚指着他俩:“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一个前头收走他们的白色荧光棒,一个在后头发名片再卖给他们!

真是两个狡猾狡猾的小崽子!

谢云书笑着卸货,收钱,末了他说道:“明天二位要是再急缺什么货,还可以找我,我那里什么都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走走走!你赶紧给我走!你明天就是有王母娘娘的蟠桃我都不要!”陈六简直不能再多看这小狐狸一眼,话都不让谢云书说完,“明天我要是再找你拿一点货,我就是你孙子!”

谢云书面露一丝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他只想赚钱,没想认孙子。

陈六拆着箱子,撕开上面的透明胶带,随手卷成一团往谢云书身上丢,毫不客气地撵:“快走!”

……

晚上七点整,张学友的演唱会终于开始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氛甚至比会场内还要高亢。

谢云书和习文习武,还有裔玲玲的一群小同学趴在栏杆上,城市霓虹如水流般淌过一张张青春明媚,焕发着热烈神采的脸庞。

虽然看不到张学友本人,但会馆内的歌声还是透过广场的音箱清晰地传递出来,人们挥舞着手中的白色荧光棒,远远望去,像是此起彼伏的连绵海洋。

谢云书的面庞在错落移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眼底浮现出一帧又一帧恍惚模糊的画面。

是很多年前,还是很多年后的夜晚,他都已经分不清了。

他站在申城文化宫最高的一层台阶上,遥遥望着远处的道路。

手心里隐隐冒汗,期待又紧张。

人群从四面八方走来,都是欢天喜地的。

他们擦着他的肩身而过,身后的检票员嘴巴对着耳麦在喊:“请大家排好队,把门票拿在手里,现在开始检票!”

其实他跟江行止白天形影不离,下班的时候本可以一起走的。

但他微妙地觉得那属于某种“约会”,理该两个人郑重其事相约后,准时在目的地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