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好像我跟江成勋还能父子连心似的,”江行止好笑道,“一个人不愿意给你的,你再怎么想争取,也还是得不到。”

前世他念着一点血脉牵绊,也念着江乔两家的关系,更为公司和家族的大局利益考虑,给时秋染留了一线余地,甚至连谢云书都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的原因是人为造成的……

“谢云书”三个字跃入脑海,江行止蓦然一阵眩晕。

乔冰:“行止!”

……

这是一间装修温馨的房间,所有的陈设都是暖色调,地毯壁纸都是浅淡的鹅黄色,桌椅沙发呈圆形分布,房里到处都随意置放着柔软的抱枕和垫子,让人一进来就很容易放松心情。

江行止先是在一个圆形沙发上坐下,那沙发极为柔软,坐下去时人陷进去一大截,他觉得不舒服,随手扯了个垫子,就在沙发脚边的地毯上坐了,脊背挺得笔直。

程薇薇眸光轻轻闪动,笑着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江行止接过茶微微垂眼,看到杯面上漂浮着几片细细的柠檬叶,清甜的果香漫进肺腑。

他把杯子搁到旁边的茶几上,清明的视线直直望向程薇薇:“你想跟我谈什么?”

程薇薇心中轻叹,果然,这位少年已然忘记了他之前已不止一次来过自己这里。

这让她更坚定了心中的推断。

“只是随便聊一聊,”程薇薇在沙发上坐下,和江行止面对面,但留出一个安全舒适的距离给对方,她抬起双手轻轻往下一压,那是一个极具安抚的姿势,她的笑容非常可亲,不会让任何人心生排斥,“聊什么都行,你的学习,生活,只要你愿意,想对我说什么都行。”

“还是你起话头吧,”江行止双手环胸,慵懒地往沙发腿上一靠,他手背抵着唇打了个呵欠,“你是个心理医生,叫我过来肯定是觉得我有问题,你想对我做什么?催眠吗?那正好,我也有点困了。”

……

两小时后,程薇薇为江行止盖上薄毯,走出了治疗室。

她推开对面的房门,乔冰站了起来:“程医师。”

江行止还未成年,所以他的心理治疗过程是需要有监护人监督的,乔冰在监控里把整个过程都看得清楚。

程薇薇和乔冰寒暄了几句后,慢慢地把她的推论告诉乔冰:“乔女士,经过我的初步诊断,江行止可能拥有双重或多重人格……”

不出程薇薇所料的,乔冰神色大变,惊恐非常。

“不过您先不用太担心,目前来看江行止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都没有受到影响,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秋日傍晚,紧紧关闭的门扉里,心理医师向患者家属娓娓道来,一廊之隔的对面,江行止躺在沙发上,闭目沉睡。

————

天空像是一瓶被打翻了的西柚汁,鲜亮的黄晕裹住云层,映亮工人体育馆的上空,鲜活的夜晚缓缓拉开序幕。

“上面上面,往上一点,下面,右边再往下大概两公分……”

工人体育馆的公车站台上,两个年轻小伙子正在往站台的广告屏上贴海报。

臂上戴着红色工作人员袖章的保安王五抱着两手仰头看着,一边给他们指挥方位。

今天张学友的演唱会在体育馆举办,整个体育馆附近,从公交站台,到广场上各个显眼的广告位,再到体育馆所有出入口的墙壁上,全都贴满了张学友的海报。

王五负责在站台这边引导前来观看演唱会的人,就在不久前,这两个小伙子拿着肯德基里买的九珍橙汁在站台前面追闹起来,其中一个要往另一个人身上泼橙汁,结果全泼到后面的海报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虽然冒失,但还算礼貌,“哎呀大哥!这海报被我们给弄坏了,我们给重贴一张上去吧!”

王五正要给后台打电话送张海报来重贴一张,闻言他随口一问:“你们哪来的海报?”

“我们有啊!”娃娃脸的小伙子卸下肩上的背包,真的从里面抽出一卷海报来,“我们是张学友粉丝,今天是来看演唱会的,这张海报我们印了好多呢!大哥,我们帮你贴上去吧,也算是我们对偶像尽了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