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话音未落,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那本小册子却忽然被裴野抢了去,陛下站起身,方啼霜情急之下,便也跟着他一道起来,谁知脑袋不小心磕上了桌沿。

这一下他全无防备,磕得狠极了,那样大的声响,陛下在旁边听着都心惊。

裴野心一软,便又折了回去,查看他的额角:“没事吧?孤看看……”

方啼霜眼里还含着疼出来的泪花,这会儿连自己的额角也顾不上了,趁着裴野分神,便一把将那本肮脏的画册从他手中夺了回来。

画册一到手,他便腾地一下跑远了。

裴野真是又心疼又生气,瞪着他道:“你给孤回来!”

方啼霜看了看手中那本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画册,又望了望裴野,情急之下,一口便啃在了那画册的一角上,试图将其囫囵吞了,销毁罪证。

裴野见他额角渐渐顶起了一个小包,转眼又要啃书,被他气的差点要吐血,忙又追了上去。

方啼霜见状转身就要往屋外跑,可惜却被陛下一扯领子拉了回来。

“方啼霜,你给孤吐出来!”裴野一把拽下他咬在嘴里的那本小册,“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呢?”

方啼霜眼见自己行将伏法,可却仍不肯认罪,被身后人拽掉了画册,也要狠命在他怀里折腾着,张牙舞爪地要夺回自己的罪证。

裴野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扯了腰带,将他那双要挠人的手绑到了身后。

片刻后。

方啼霜低着头,手腕被一根绛色的绸制腰带束缚着,腰带的另一端则被陛下牵在了手里。

那本画册,裴野只草草翻了几页,便将其放在了一旁,而后他抬眼看向面前那死不认罪的“小罪犯”,先是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接着才问:“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方啼霜头顶上的那两只猫耳朵很明显地耷拉着,低声回答道:“路上捡的。”

“哪儿路上捡的,你和孤说说,”裴野道,“带孤也去捡捡看。”

他稍稍一顿,然后又问:“是不是那日你去妓馆里找玉佩,那些人给你的?”

方啼霜快羞死了,可又怕陛下知道了真相,要去找那小倌麻烦,于是干脆便自己认下道:“是我管他们买来的。”

“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可买,嗯?”裴野扯了一把那根腰带,将他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谁告诉你的?”

方啼霜眼下真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里去,脑袋垂得像是秋日里那莲花池中枯折的莲蓬,他犹豫了一会儿,而后随口胡诌道:“他们摆在门口,我见着了,便要了一本。”

裴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谁家妓馆光明正大地在门口摆这样的册子?这可是禁画,他们是嫌活的太舒坦了,等着官府来捉人吗?”

方啼霜窘着一张脸,看也不敢看裴野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好奇嘛……”

他话音未落,鼻间却忽然一热,然后一行鼻血便从鼻间滴落了下来。

裴野的目光一紧,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率先立了起来,着急忙慌地扯出了带在身上的绸帕,替他捂住了鼻子。

“审讯”途中忽然出了这样的变故,陛下只好先将这事放下了,遣人去叫了太医过来。

秦太医才赶过来,方啼霜这儿便自己止了血,他替方啼霜把过脉,而后禀明一直坐在他身侧的皇帝道:“陛下,依脉象来看,小主子并无大碍。”

“那怎么忽然就……”

秦太医又道:“想是肺气过热,阴虚火旺,火淫所胜,只需煎些败火的草药……”

方啼霜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着额角磕出来的小包,拒绝道:“我不要喝药,我自己能好。”

秦太医早料到他不肯喝,故而话锋一转,又道:“不喝汤药,让厨房熬些下火的雪梨汤也是好的,这几日再注意些,停了那些上火的膳食,不几日便好了。”

方啼霜怕吃药,裴野也很怕哄他吃药,故而两人都很同意他后头说的这以膳食败火的法子。

等秦太医走了,裴野这才又看向方啼霜,将他抱在怀里,用棉布装着冰块,轻着手给他冷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