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犹豫豫的看向祝珂,然后咬了一下指节,心一横,最终还是把话说出了口,“那位六殿下,长得与我的丈…相公一模一样。”

“我怀疑,他就是我的相公。”

顾忌着他们现在或许是在几百年前的塎城,阮棠入乡随俗的将丈夫这两个字替换成了相公。

祝珂原本满脸担忧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闻言却是猛地呛了一下,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屋檐边偷听的暗卫脚下一错,差点摔下屋檐,所幸他下盘很稳,手臂拽住了凸出来的飞檐,马上稳住了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绷住了脸上的表情,继续监视着屋内的动静。

殿下吩咐的事情,可不能搞砸了。

也不知道听到了关于殿下的秘辛,他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暗卫营。

瞧着祝珂惊讶的表情,阮棠捧着茶杯,神色恹恹的,似乎是提不起精神,“我相公名叫迟昼,这个姓你仔细想想,应该并不陌生吧。”

“我和迟昼成亲以后他鲜少提起他的过往,只是在和我说起、我与他是天定姻缘的时候他提到过,他曾经的国家叫做大庆。”

阮棠竭力回忆着自己那天成亲的细节,因为回忆到哪儿说到哪儿,句子也有些混乱:

“我与他成亲的时候是婉娘接的亲,婉娘是个长相温婉标致的女子,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婉婉的,含着笑,说她与她丈夫皆是迟昼手下的人,帮迟昼办事。”

“我与迟昼拜堂成亲的时候,那高堂上摆的是两块牌位,那上头的名字好像是…是迟霖,罗明玉。”

原本女子嫁人以后只会留下自己的姓氏,但迟昼却是将自己父母的名字完完整整的写到了上头,所幸阮棠的记忆力还不错,这才是从模糊的记忆里回忆起了这两个名字。

祝珂拍了拍脑袋,像是记起了什么,”是了,大庆皇室的姓氏好像也是姓迟。”

“罗明玉,罗氏,我记得当今皇后的确是从罗家出来的。”

他们对大庆那段通过天师记载流传下来的历史算是烂熟于心,从前祝珂没有往这处想,听到迟昼的名字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现在想想他骤然惊觉,大庆的那位六殿下似乎也是叫迟昼。

同名同姓,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难怪棠棠先前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听到大庆那段历史的反应那么大,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棠棠与迟昼感情深厚,任谁听到自己爱人的国家即将覆灭、爱人会在与敌军的对抗中不治身亡,恐怕也做不到太冷静。

他看向阮棠,不自觉的拧着眉头给他出主意,“但是口说无凭,即便棠棠你到他的面前去说你和他是一对夫夫,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棠棠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阮棠想了想,纤细白皙的手指勾住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红绳,将一尾白色玉石做成的小鱼玉佩勾出来,放到祝珂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他送给我的结婚信物。”

阮棠拨动着那沾染了淡淡暖意的玉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一抹软软的笑容,他轻声说道,“迟昼说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这玉佩一黑一白,都是小鱼儿的形状,两块玉佩拼到一起可以牢牢吻合,放在水中可以投影出一副双鱼戏莲的图案。”

那白色玉佩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像是玉石,但是凑近了看看里头竟然还有些透明的银色,玉佩通身雕刻上了细细的图案,用肉眼看却是看不大清楚,摸上去也没有明显的感觉。

瞧见那玉佩的时候那暗卫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本应该面无表情的脸这会儿也露出了丝丝错愕,事实上在听阮棠提到婉娘的时候,他的心底就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祝珂没有伸手去碰那块玉佩。

他轻叹了一口气,面露担忧的看着阮棠,“你是打算和他说清楚吗,但是一来他身份尊贵,我们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二来即便是他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不久以后即将发生的灾祸,他也不会相信的。”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阮棠细瘦的手臂搭在桌上,整个人将头埋在了手臂上,看起来心情低落而又落寞,他抿着唇干巴巴的回答道,“我知道的。”

他们突兀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个时候他要是找到迟昼,对着他说自己是她的爱人、而塎城即将毁灭,想必迟昼也只会拿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但是,无论这里是幻境还是过去,他只是想拯救迟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