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定定看着这一幕,突然对秦宴城的胃更有信心了,也对两人的未来抱有无端的信心。
他昨晚没难得噩梦,大概是因为前些天都是积聚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憋闷这担心秦宴城是胃癌,但昨天终于说开了,不再是自己悄悄惶恐了,他反而做了很甜的美梦——
梦见秦宴城给他表白了。
他唯一见证过的表白还是上中学的时候,一群未成年的小屁孩们绞尽脑汁的寻找最浪漫的表白方式:
摆上一大圈爱心形状的蜡烛和花束,男孩青涩而害羞的仿佛检讨自我似的低着头走到喜欢的女孩身边,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大家越是起哄他就越不会说了,但片刻后又像踩电门似的鼓起勇气,惊天动地的大吼一声:“xxx我爱你!我想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稚嫩极了,明明也没想好什么是“一生一世”,羽翼未丰但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情真意切,毕竟年少轻狂的时候什么都能想能做,反倒有种独特的浪漫。
时舟想象力有些贫乏,梦里的秦宴城也是这样喜剧似的表白的,把时舟逗得哈哈大笑,但在接受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感动的掉眼泪。
时舟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就秦宴城这冷清寡淡的性格,估计也就是扯个结婚证拍个照片而已,他难以想象秦宴城脸红的单膝跪地求婚的样子,料想他也不会这么做。
实在不行的话,时舟觉得自己求婚其实也行,反正性别相同谁求不一样?
想了想,时舟又缩回被窝里,蒙住脑袋瓮声瓮气问:“怎么还有病人照顾陪护家属的道理?”
这位陪护家属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四仰八叉的占着病人的床,卷着人家的被子还伸头枕着人家的枕头。
秦宴城的指尖在阳光下更显得白的几乎透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汤勺上如白玉一般的质地,时舟露出两只眼睛眯眼去看,从被窝里召唤说:“过来给我玩玩你的手。”
秦宴城无奈:“起床去洗漱,一会饭菜凉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有求必应的走到床前把手伸进被窝里。
有一种伸手进兔子洞的感觉,麻酥酥的,里面的小兔子两只小爪抱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又使劲亲了几口这才罢休。
时舟以前就一直梦想着这么明目张胆的玩秦宴城的手,终于实现了简直不要太开心,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懒洋洋的起床洗漱。
擦擦脸飞奔过来吃饭,外卖吃腻了之后其实还是张姨做的家常便饭好吃,要是什么时候能吃一吃秦宴城做的饭就更好了。
但他吃的香,秦宴城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下午一点半就得做无痛胃镜了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吃了,保持空腹的状态才行。
“你紧张吗?”时舟问。
不知道秦宴城紧张不紧张,反正时舟已经紧张的脚趾都疯狂抓地了,化紧绷的情绪为饭量一口气连吃三碗饭,吃完之后笑嘻嘻的说自己“三碗不过岗”。
秦宴城摸了摸时舟的后颈,安抚道:“别怕,今天只能看胃镜,出不了活检的结果。”
到底是不是胃癌,胃镜只能粗略看看,活检之后才能确定。
时舟张了张嘴,使劲灌了两口张姨给他榨的橙汁才没有说话——根据互联网看病的启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据说要是真的是胃癌而且很已经中晚期了,胃镜或许能看到,活检只是一锤定音。
本来活检至少得三天以上才能出结果,但秦宴城想早点知道个结果,医院这边可以给他走后门到一天就加班加点的出结果,明早一切就清清楚楚了。
要是结果好的话,时舟就不必提心吊胆的做噩梦了,如果结果不好的话,多一天安排后事也总归是好的。
两人一路走到胃镜科室,秦宴城的心脏跳的不太舒服,饶是向来冷静而处变不惊的人此时也心慌的厉害。
他不是怕结果不好,他只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从心底无法抑制的恐惧这种被麻醉和昏睡这个事情本身。
麻醉剂是牛奶似的乳白色的,秦宴城躺在床上,单单是看着那针尖就已经脸色相当难看了,喉结滚动显然是因为应激反应的反胃想吐,时舟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用力攥了攥他的手。
他这些天其实已经基本克服输液和治疗的困扰了,但这种程度带着些许强制性、甚至是要打麻药的程度还是让秦宴城难以接受。
不同于五星级酒店似的vip病房,这里满是白色、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秦宴城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险些失去意识。
注射器还没碰到他的皮肤,方才一直咬牙强忍着的他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猛的坐起身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