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没试成,穆大将军带着谢承从侧门进入应府, 前来探望据说卧病在床的陆一鸣,毕竟陆一鸣当过几日教官,效果显著,既然路过应府,顺道看看不过分。
穆大将军扫视陆一鸣藏在被褥下的双腿,意味深长道:“你倒是惬意,看着不像是受了罪,恐怕心里乐的很吧?”
陆一鸣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顾焕反应过来,在他大腿上用扇子拍了一下,果然没有反应:“你竟是装病偷溜出宫!不要命了?”
他快速在裴星有些樱红的脸上瞥了一眼,注意到案几上残留的一小堆葡萄皮,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英雄难过美人关,陆兄也不例外。”
穆大将军的妻女还在马车内等候,他见着了人后并未打算久留。
今日除夕,正午皇帝设宴宴请百官,凡是三品以上官员一律携家眷到场,一来是笼络人心,二来是为皇子选亲。
最年长的大皇子成亲多年仅有一个女儿,本次宫宴贵妃有意替他寻一侧妃,二皇子体弱多病但却育有一子暂且不提,三皇子刚行弱冠之礼,至今还未娶妃纳妾,如今成为太子,必然不可能任由他一拖再拖,至于其他皇子,若是能选上当然双喜临门,选不上也可待来年再议。
“可传闻太子他不是……”喜好龙阳吗?
“太子的婚事他自己无法左右,如今上了这位子,可不比皇子时来的轻松,他没有正妃当然得受满朝文武非议,不管是为皇家子嗣也好,还是稳固地位也好,纵然他百般不愿也由不得他。”
又聊了几句,穆大将军起身离开。
“将军,万事小心。”
这是穆大将军和谢承离开前,陆一鸣说的最后一句话,应离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波涛,他低声问道:“皇宫出事了?”
陆一鸣指了指自己的腿:“皇帝派人打的,将我逐出宫,老是认为陛下有何意图?”
“什么?皇上干的?”
应离拔高音量,惊异万分。
应离和顾焕的想法不同,陆一鸣虽然看着散漫,但不像是为了同夫郎团聚就会装病的人,他之前设想是大皇子派人袭击陆一鸣,对方趁机装病避祸,万万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居然是皇帝?
可按照这段时间的探子回报,皇帝仍然对陆一鸣青睐有加,每日定时召见诊脉,如今皇帝能上朝陆一鸣功不可没,怎么会莫名其妙翻脸?
应离怜悯的视线落在被褥上:“那你这腿和尾椎骨是真的瘫痪了?”
太可怜了,幸好自己的关门弟子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香火得以延续,否则,当真愧对这列祖列宗。
陆一鸣顺着他猥琐的视线看向他的下半身,黑着脸曲起腿表示自己无事:“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原来没事啊,应老假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是说皇上暗中派人打断你的腿吗?连暗卫都骗过了?”
“没,我找他们聊了聊,皇帝并不在乎过程如何,重要的是结果,我出宫休假,这就是皇帝要的结果,他为何费尽心思将我赶出来,我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应离虽然好奇陆一鸣是怎么和人聊的,但最终还是把目光聚焦在皇帝把陆一鸣调离出宫的事情上。
“我会留心的。”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儿不似江南的雪下过一阵便停歇,风雪凛冽,若说昨日的它是一只温柔的雪兔,今日便是一头暴躁的雄狮,风卷着雪花不为宴会的举行而暂缓,反而有转为暴雪的趋势。
风雪吞噬应离和顾焕的背影,裴星枕在陆一鸣的肩头,眼眸随着大门晃荡的红灯笼晃动,半晌无言。
……
与雪白的世界不同,红色的宫墙配以悬挂的红灯笼,为这寒冷单薄的雪地增添一抹暖色,双脚踩在大殿内红色的地毯上,脚下传来的热气取代外头的风雪。
大臣与亲眷并不在同一处,而是设在隔壁的另一处大殿。
穆大将军环视一圈,与丞相、国舅打了个招呼后,被宫女领着到位置上坐下。
“大将军号风采,硬是在乌北关死守三日,背水一战,将大莱国铁骑抵挡在外,护我大荆国千万百姓。”
“想起来就可笑,那大莱国竟被打的丢盔卸甲,逃得个屁滚尿流,连夜投降。”
一众周边的大臣笑起来,像是亲眼见证了那场面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大将军听着周围人的吹捧,默不作声地替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很轻松?若不是谢将军与其子在寒谷关替老夫挡下大莱国的三面围攻,硬生生拖走大半兵力,光凭援军,这一仗绝无可能胜利,我若将此战功劳尽数揽在身上,如何对得起战死沙场的兄弟们!如何对得起寒谷关战死疆场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