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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骆以坤初相识,他就常常让我看书写字,自然我也是喜欢看书写字的,但他这样却让我担心他喜欢的并不是我,是一个爱好看书习字长着白露面孔的女子。因而老是不理他。”

“没想到他问清楚缘由,哭笑不得,解释说他只是想着让我以后能懂得他在读些什么,并不是反对我做菜。我想要一个趁手的算盘,他就去赶早市,给我买了檀香木做的算盘给我;我更喜欢在店中算账,学习做菜,他就耐心陪着我;我担心骆家亲戚看不起我是商户女,他就与我并肩而立,事事尊重我,让那些人明白他的态度。”

“这世间啊,有太多痴男怨女,总想着自己的感情感天动地能改变对方。有那女子嫁个好赌成性的丈夫,以为凭借自己的爱就能让丈夫戒掉赌瘾,洗心革面;有那男子娶个相貌平凡的女子,婚后天天嫌弃妻子相貌不是绝色;有那妇人嫁个性格恬淡的男子,就天天嫌弃丈夫没出息。”

“这些不都是他们之前就应该挑好的吗?却因为自己财力、家力、能力有限,却又心存侥幸和幻想,最终与自己不喜欢的那些表象结为伉俪,耗尽终生都在与对方较劲。”

“若是祁非池不喜你做饭,不喜你抛头露面,他家人嫌弃你出生低微,那你越早抽身越好。你须得知晓,姻缘不是一道魔咒,念完之后一夜之间大家都会变成最好的,恰恰相反,只有往差里变得机会,却没有往好里变得机会。”

小满听着似有道理。她没有一丝恋爱经验,更不懂怎么处理纷纷扰扰的恋爱中纠纷,而白露所说,如醍醐灌顶,的确,前世里人们常说“婚前睁大一只眼睛,婚后闭上一只眼睛。”,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罢了罢了,若是无缘,就此别过也好。

小满起身远眺,汴京城恢弘异常,笼罩在秋日的阳光里,汴京城恢弘的城墙、小儿女的心思,全部都藏在这万丈红尘下面,轰轰烈烈,更是让人豪情万丈,心中块垒消去不少。是了,我就是如此这般的人,出身低微,和父亲决裂,在市井里叫卖,做个厨娘,从未向祁非池隐瞒过什么,也从未向祁家粉饰过什么。若是你们喜欢大家就相见欢,若是你们不能接受那就一拍两散,有什么好难过的。

登高,果然有助于心情舒畅。

此刻的北疆。

往北过了一望无际土壤肥沃的河套平原,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祁非池一行人为了隐秘,尽量避开了官道,只挑那小路走,风餐露宿,昼伏夜出,总算在重阳节赶到了大辽国的东京。辽分5个道,每个道有一个政治中心,称为京,并以京的名称来命名道。这东京可不是大宋的东京汴梁,而是吉林府。

自从神宗大败大辽国以后,契丹族人就四散分开,慢慢的,在原来大辽国的上京和东京一带聚集了大量的契丹部落。最近十年里,出了一位耶律宗真,建立了大辽国,厉兵秣马,野心勃勃。

祁非池一路走来,见到河东西路和河东东路两路俱是腐朽不堪,自打今上猜疑祁家,将祁家军从辽东调回以后,辽东路也大不如前,新上任的辽东路节度使是朱贵妃的一党,名叫杜多岭,打仗的本领没有,溜须拍马的功夫还是很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养出了一个大辽国!这等玩忽职守,却还身居高位,下面的将领又怎么会踏踏实实安心做事?

赶路这些天,在大宋境内,遇上了一起官府抢占一家士绅之家祖传之宝的事体,仔细查探才知道是辽东路节度使杜多岭搜刮财物要去给朱贵妃的寿礼,祁非池眉头紧皱,因着不想起了冲突被大宋官府察觉,只悄悄给那士绅家放了些随身带着的珠宝财物。

等快到大辽境内时,祁非池一行人全部换成契丹服饰,头发也按照契丹族的样子,剃成两绺,祁非池整理着衣领,一瞬间想:“若是小满看见了,定会嘲笑我”,下一瞬又想到小满遇到大事不去寻找一戟帮忙,却先去寻找赵昀。再想到母亲来信,说道她好心邀请小满来家中,小满却拂袖而去让母亲在满府面前丢了脸。

顿时觉得心烦意乱,挥挥手,专心去研究东京的地图。

东京道治东京吉林府,辖原东丹国地区,境内莽莽苍苍,有草原、森林,也有矿藏、盐井等,物产非常丰富。

这耶律宗真却是个人物,毫无民族偏见,也重用汉人,甚至连掌管一国军事的枢密院也分成了北﹑南枢密院两院。

北枢密院为最高军事行政机构,契丹人掌权,这就看得出分别了,到底最高的权力还是要握在契丹人手里,南枢密院自然是汉人掌权了,掌的是汉人兵马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