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老爷烫了脚,正捧着条节礼单子细细看着,闻言眉风不动,语气平淡:“父亲总有他的考量罢,左右咱们家的爵位也不是祖上传下来,是父亲自己挣的,他爱给谁给谁,连族中长老都干涉不得,更遑论咱们。”
“不是,这话又是怎么说的。老太爷统共就那么三个儿子,三弟远不及你,早前不是也给你来了信,道自己没那个心思,四弟一个庶子,更是不成,除了你,这府里头他还能想着谁?”
“府里没有,不代表府外头没有。成王的爵位,不就给了个外室子。”
祝二太太霎时愣住了,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来:“你是说,老太爷他”
“我说个玩笑话罢了。”
二老爷抬了脚,微微叹了口气,“你放心罢,今日早朝下后,父亲已与我提过了,说是等来年开春便上奏,大哥如今在圣上心里是挂了号的,这事儿宜晚不宜早。其实再怎么,不过一个伯爵的爵位,你也少惦记着些,否则惹了圣上不快,整个祝府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祝二太太得了消息,也就有了定心石,心里头一下松快许多。
但既然这消息定了,她想到其他事,不免就更愁起来:“倘若你日后承了爵,夕夕的那桩婚事,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些。便是连四弟妹那样的人家,都给宜嘉定了祭酒家的公子,偏偏咱们夕夕真是作孽了!”
祝二老爷就没说话了。
好半晌,等到盆中的水都彻底凉透了,他才缓缓开口:“卫家清贫却也清净,卫珩祖母更是独峰书院严院长的独女,他外祖学识渊博,教出过不少中第士子,嫁进这样的人家,未尝是件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你告诉我,从哪儿能瞧出丁点儿好来?”
“这桩婚事到底是父亲定下的,人家舍命相救,父亲不得已才给了儿女亲事的承诺,总不能让天下人戳着祝府的脊梁骨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