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兄一生戎马,权势滔天,终也只能黯然身退。
不退又能如何?比起前世结局,能退,已是万幸。
一连晴朗了半月,皆是烈日高照。这一日天上却陡然厚积了云,看不见日头,风自晨起开始吹,呼啦啦的吹了大半日,至午时时分颇有些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眼见就有一场大雨将要下来,长歌心中暗暗庆幸,今日走不成,可以多留一日也是好的。
没想雨没有下来,乌云反被吹散,午后,天光又亮堂起来。风仍旧吹着,雨却显然下不起来了。
长歌恹恹爬上马去。
她一连学了半月的马,就是为了今日可以骑马去送父兄,这样她就可以陪着他们多走一程、再多走一程,不至于被马车拖住了脚步。
时陌骑马在她身旁,两人再没带别人,赶至国公府。
镇国公府早几日便遣散了下人,这些人多半不愿走,尤其老管家,他是慕家的家生子,一辈子都在慕家,如今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要他离开情何以堪?他求慕瑜让他守在此处,照看慕宅,做不了粗活,每日洒扫还是可以的。
慕瑜终究狠心让他走了。
长歌懂得父亲的无奈。
他与兄长们此行不是离京戍边,还有归来日。他们是辞官回乡,永别帝都。
这宅子,往后都不会再有慕家人回来住了。
若是还留人守着,倒是平白惹那位陛下猜忌。
此时,慕瑜站在门口,负手回望“镇国公府”四字匾额,深邃的眸中映着铁画银钩的四字,便仿佛看尽了自己这一生。
慕云青与暮云岚两兄弟将两道朱漆的大门缓缓拉上,发出厚重粗嘎的吱呀声,最终在一道沉重的合拢声里戛然而止。
两兄弟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