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论剑法,白秋令下山至今难逢敌手,但轻功确实不是他所长。
又跑出去几里地,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他也从那人的轻功步法中察觉到了这绝非等闲之辈,心下警觉,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清羽。
唐昀一路就像追逐自己的猎物,越来越兴奋,竟然轻笑出声朝着前面喊话:“少侠好功夫,能让唐某追这么长时间,不如停下来歇会儿,与我打一架。”
白秋令最是怕麻烦,听他这话只恨不得多长两只脚出来再飞快一些。这回他连看都懒得看了,脚下生风朝着已经隐约可见临海山庄飞过去,眼看就要被追进山庄。
唐昀却想把这场追逐结束在山庄外面,他运功真气游走,瞬息之间踏月逐云爆发了骇人的速度,追到前面白秋令一个身位的距离,抬手搭在了他肩上。
白秋令也迅速反身,单手钳住唐昀的手腕一掌打在他肩头,唐昀不得已退几步,而后竟一手抓了他的脚踝。他低头看一眼,随即落云出袖,袖中飞出雪白的绸布带着杀意缠住了唐昀的手臂。
唐昀猝不及防被强大的内力推了一把,折扇自他手中飞出去转了几圈,从白秋令下颌扫过。白秋令机敏地后仰避开,再将手中的清羽抛向空中,落云袖缠着唐昀的手臂凭空翻了个身,脚尖在剑身一点,轻盈地将清羽朝前送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对准唐昀的胸口。
唐昀急速后退的同时掌心聚集了内力挡在胸前,把清羽推了回去。皓月一掌七成内力,白秋令要接住清羽只能撤回落云袖,一手握着剑身果断随之翻了个身才稳稳地落在地上。
唐昀收了掌也轻巧地落在地上,一把折扇打开在心口,扇面上是一朵画工精巧的海棠,栩栩如生就像开在他手中。
白秋令眉头紧锁,清羽握在手中立在原地,声音比刚才更冷,道:“阁下这是何意?”
从他刚才落云袖出手,唐昀就将他与“白秋令”三个字对上了号,这一翻切磋后发现他确实身手不凡,折扇一收便笑道:“在下唐昀,想与少侠切磋切磋,不知少侠可否给个面子指点一二?”
通常情况下唐昀要和人打架的时候话都不多,更遑论如此“谦逊”地请对方指点一二,可此时看着面前这气质不凡的年轻剑客,他竟然也有了几分耐心。
白秋令急着去取横君剑,本就无意与他纠缠,透过摆动的轻纱他看不真切唐昀说这话时吊儿郎当的表情,只凭语气判断出此人大概是个好战的无赖,上下打量他一眼转身便走。
唐昀轻叹一口气,叹他少年意气,也叹他不知天高地厚,不依不饶地又追了上去。
东海剑客司徒剑比武招亲嫁女,江湖名门正派齐聚临海山庄。
擂台下大家心照不宣,无非都是看中那把琴中名剑横君,还有司徒剑手中的东海势力。至于司徒家这十六七岁待字闺中的女儿司徒念君,倒没几个人关心。
司徒念君听了父亲的嘱咐,端坐在高台上安静打量擂台上切磋的适婚男子。于她而言,自己的婚事自己没有置喙的余地,也不能有更多的自己的想法,一切全听司徒剑的安排。
她出生时母亲便难产去世,自小由父亲抚养长大,养得顺从又乖巧,就像临海山庄的镇庄之宝横君剑。六岁起司徒念局就被教导抚琴控剑,然而她天资并不聪颖,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横君。
抚得一手好琴,却不能掌控横君。临海山庄的继承人不能以琴控剑,这是司徒剑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横君绝世名剑,绝不能在司徒念君手中断送,他只有摆擂台求得一位用剑高手做他的乘龙快婿,才能将横君传承下去。
台上刚刚赢了所有对手的是凤台弟子卓建柏。他青碧色的衣摆随风而动,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剑抬头望了望高台上的纱帐,对着帐中人温和地笑了笑。
司徒剑自一旁走上来,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不愧是江湖用剑第一门派,方掌门近日可好?”
卓建柏随即抬手抱拳行礼,道:“司徒庄主谬赞,大师兄一切都好,只是最近凤台门内事务繁多,师兄实在脱不开身,让我代为向庄主赔礼道歉了。”
司徒剑笑着摆手,未及他开口说话,一道身影便突然从远处飞过来落在台上,随后而来的风带着一阵槐花香味。
槐花花期未至,怎么会有人带着槐花香而来?警惕如他,立刻掩了口鼻后退两步,皱眉问道:“来者何人?”
白秋令在台上站定,回头朝自己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看看台下寂静无声的众人,一时语塞不知作何解释。
他若是说自己是被某人追至此地,无奈之下“慌不择路”才上了擂台,也不知有没有人信他的话。而且此话听上去实在是不把临海山庄的比武招亲放在眼里,保不齐要惹恼人家——但他又确实是被唐昀那个无赖追到这擂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