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才说:“好!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开原若能得平, 则北疆可破。”

傅云飞竖耳听着,他心里亦是惴惴,开原是重镇,这道理本朝知道, 可金人也知道, 因而金人必然要在开原派驻重兵, 攻打开原必然所耗巨大,因而他说:“开原距离盛京不过两百里, 若有增援,只不过昼夜便可到达。因而便要出其不意拿下。”

坐下的林如海点点头, 他也有这思量, 既然傅云飞提出来,想必他有对策,且看他如何筹谋。

“先以大军镇守, 迅速扫清周围的营地支援;开原西侧城门矮于他处, 此地可作为突破, 神机营一部分人推着火泡, 集中攻击此处;另一拨人则是以云梯在南城攻城;西北一带则修建遮蔽物,好方便火抢队近距离射击。”

他说得面面俱到,皇上龙颜大悦:“明日与内阁议事, 你也去罢。”

傅云飞和林如海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看出了为难。内阁的首辅、群辅、次辅等人皆不是好想与的,他们中有人将手中的权柄看得比生死存亡更重要, 若是傅云飞过去,只怕招人记恨,反而不利于推广该战略,傅云飞忙躬身作揖:“皇上, 臣人微言轻,恐怕不能服众,便由林大人代为转达。”

林如海也跟着求情:“他不过一介小儿,贸然登上内阁,只怕诸大学士不服,不如由臣代为转达。”

林如海如今已经有资格进内阁,皇上自然也点点头:“那边你说罢。”

傅云飞忙下跪行礼:“谢主隆恩。”

半年后。

温府,黛玉去探望怀有身孕的槿姐儿,槿姐儿虽然如今行动不便,精神却甚好,她笑着说:“我托付你的兔子,你可得好好帮我养着。”

她怀有身孕以后便闻不得兔子的味道,便是侍奉的婢女每日清洗兔子还是不能止住她的孕吐,只好托付给黛玉,黛玉吐吐舌头:“你也是,家里那么多奴仆哪个不能养?倒让我养,如今我们府上的人都忙着缝军衣制纱布呢,哪里那么多人手?”

战争初期晴雯就提出了许多建议,让忆江南的绣娘们都做这些事,以支援前方的队伍,白夫人想的周全些,禀告了太后,由太后带着全京城的贵妇人一起筹谋此事,林家跟在后面出力出面,也算是抚恤老弱。

太后娘娘亲自做的棉被军衣,还有什么人敢贪没?自然顺顺当当送往东北,她老人家是皇上亲娘,又与太上皇自来不和,如今太上皇驾崩,她便是紫禁城里说一不二的主,为儿子的江山尽心,便是言官也说不得什么。

槿姐儿抿嘴笑:“还不是你姐夫,听闻兔子让我孕吐,直接写信过来劝我扔掉,后来还去找了我三哥,我三哥哭笑不得,又叫人带信给我,说他还指望温黎昕攻克开原呢,不能叫他分心,那兔子是我三哥在京郊买的,现在扔了,回头班师回朝买几百只都成。”

如今本朝军队已经开到了广宁,皇上御驾亲征待在山海关,军心大盛,探春在朝鲜也与朝鲜国宗室联络,领了本国精锐直接从太白山东侧攻击金人,傅云飞则自带率领神机营一举攻下抚顺、清河堡,直接出其不意掠夺了开原,盛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黛玉因说起战事:“原先探春姐姐总说自己若是一个男子,定当走出去干一番事业,如今负着朝廷使命与朝鲜国中宗室周旋,不知道算不算一番事业。”

槿姐儿是知道探春的,因着说:“贾家三姑娘若是个男儿,定是班超、张骞一类的使臣,难得她一个女儿家,居然说动朝鲜国上下出兵,又将那些七绕八缠的事情说得清楚。外人还说她的陪嫁队伍跟着各种能人异士,可光是能调动这些能人异士让他们为已所用就得要多大功夫!”

的确,探春空有一身才干,却总憋在贾家后宅,日常不过是处理园中琐事,关注王夫人的一些蝇营狗苟,此时让她在更大的天地里施展抱负,想必对她也是一种安慰。

槿姐儿又叹息:“冯紫英将军的妻子生了双生子,但他在东北染病,可怜他妻子,从前我也见过,冯夫人生得可人多情,又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从前还带着我们在花园里掏蟋蟀。被京中夫人们传为笑谈,都说她嫁不出去,偏偏与冯紫英瞧对了眼,两人欢喜冤家一般,总算成了婚,谁知道如今又……”

黛玉笑道:“我来便是要说此事,那病可治,晴雯想法子给治好了。”她心里暗想,从前宝玉与冯紫英等人行令饮酒时,做出了《女儿令》,暗含每个人妻子的结局,冯紫英的词是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如今晴雯救了冯紫英,也算是挽回了冯夫人的命运,等冯紫英得胜回朝,家里有精灵古怪的夫人带着双胞胎等着他,也算是改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