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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文秀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天有不测风云,这么远的路,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我笑笑说:“那也好,等过了平安州我们就船登岸吧。唔,我从府里带了两个粗使丫头,一个婆子一个小厮,然后就是平儿,巧姐,我还有你。等回来要登岸的时候,我就把那些人打发走,咱们一路向南……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我没带车夫!赶车来的那人没跟我们一起上船,他跟宝玉一起回府了……”

“不要紧,我可以赶车。”

“啊?”

文秀笑嘻嘻的说:“我可是在塞外长大的,骑马牧羊赶车这种事可是难不倒我的,连扎帐篷修房子酿酒煮草药我也会,你不用担心这些。”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和全能全才文武皆通的文秀相比,我就是个废物啊。

“娘,娘!”

巧姐跑进舱来,一眼看到文秀,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显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时冒出来的,又该如何称呼。

“巧姑娘。”平儿跟着进来:“不是说了让你在后面玩吗,怎么又跑进来了。”

我招招手说:“别怕生,这个呀不是个叔叔,也是位姨,你喊文秀姨就行了。不过因为文秀姨穿男装,所以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喊叔叔而不能喊姨,千万别弄错了,明白吗?”

这一串象绕口令似的话把巧姐弄的是更晕了,不过她显然弄清楚了一点,就是文秀不是男的,明白了这点之后巧姐就放下心了,跑来拉着我的手,指着窗外说:“娘,你看左边,有一条好大的船。”

“嗯?”我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巧姐抬着手径直指着:“娘,你看,你看!”

啊,真是条大船啊。打个比方,跟人家那条船一比,我们这条船看起来就象只瘦瘦的鸡,人家就是一只肥肥的猪……呃,这个比方打的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就体积上来说的确是这样。那是条两层的楼船,一看质料和船的样式,就知道一定是达官显贵才能乘得起的船。

“娘,你看那船上挂的灯笼,真好看。”

“是啊。”舱里的四个人都扒着窗户往那边看,那船不光大,而且看起来十分轻便快捷,不过显然对方不急着赶路,只挂了一半帆,船走的慢吞吞的和我们的速度差不多,真是愧对了它这么好的硬件配置。

我叮嘱巧姐在外人面前可不要喊错,要喊文秀叔叔,要喊舅舅也行,总之不能喊姨或是姐姐,巧姐大概以为这是个新奇的游戏,一边答应着,一边好奇的打量文秀。

文秀的下巴中间有点浅浅的凹痕,穿女装的时候感觉似乎是一点缺憾,但是穿上男装梳起文士髻来竟然出奇的合适。平儿看起来十分好奇我们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亲密的关系的,我只是简单的说后来文秀来找我,告诉我强身健体的方法,然后我们就说好了一起去南方。这话并不假,只是简化了很多。

屋里面有四个女人,年纪大小各不同。叙起来,我是最大的,平儿其次,文秀比平儿小,不过也有二十了,巧姐不用问,是垫底的。应该说,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很好建立的,平儿和文秀之间的隔膜也在慢慢的消除。平儿带上船的行李中找出一副纸牌来,就是我们平时在家玩的那种,玩这个我总是输钱给贾母和王夫人。这个连巧姐也知道大概玩法,文秀不会,可是学的很快。我们四个围着一张矮桌坐下来玩了两圈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船家来说,已经到了十里铺,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平儿吩咐他们上岸在码头上买些菜和肉来做饭,我注意到那艘大船也在这里停了下来,看来也是要在这是过夜了。

船家买了两条鱼来,做了红烧,因为说怕晚上冷,平儿还特地帮着厨下的婆子料理着,烧了一大盆儿鸡汤端上来,另外就是一个炝白菜一个炒腊肉。我们从府里也带了些东西出来,但是燕窝点心之类的毕竟不能当饭吃。我把鱼腹上没有小剌的鱼肉剥下来给巧姐,平儿忙说:“奶奶吃饭吧,我来就好。”

“都说了别喊奶奶,”我始终觉得这个称呼非把人叫老了不可:“你还要我说几遍呀。”

平儿笑笑:“一时改不过来口,巧姑娘吃啊,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巧姐指指汤盆:“我要喝那个。”

我正要伸手,文秀已经拿起大汤勺给她舀了碗汤。巧姐甜甜蜜蜜的一笑:“谢谢文秀姨。”

“不能喊姨,要喊叔。”我白她一眼:“说了一下午你就是记不住。”

“你自己不还刚才喊文秀妹子呢,”巧姐得意的瞅了我一眼:“娘你自己都记不准,还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