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药效果越来越弱,还不如往日她自己斟酌着加减的药方。

“我看到你昨天的晚饭一直放着没吃,怎么啦?还在生气吗?好妹子,昨日我脑抽来着,你……樱樱?”

景元在自己家里辗转反侧了半宿,一肚子话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说起。好容易熬到这会儿总算攒出个腹稿,待他磨磨蹭蹭翻墙过来,推开门却见朱樱双目微阖斜倚着床头,脸色苍白颊侧却染着一层薄红,秀眉红唇,别有一丝妖异的不祥之感,就像一株即将绽放的花树颓然凋零。

“你别吓我?”他靠近了抬手用手背往她额间贴贴,热度高得惊人。

朱樱听到声音睁开眼,朦朦胧胧看不清人形:“嗯,冰箱里存得有药,从上往下数二层最左边。”

景元给她把药取出来热了热端到面前,又看着她病恹恹的靠在软枕上,好似没有味觉似的端着药碗一饮而尽。从小到大每隔个十几二十几天她就要病倒一回,煎药时苦香苦香的味道浸透了小院每一处边边角角。

他把药碗收走,拐回来坐在床边将朱樱揽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慢慢拍她的后背。少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比怀里的女孩子高出一大截,出征前就高她半头,三年后的现在他抱着她就像她抱着那只大号狸奴抱枕。

原来樱樱是这么小巧的么?

喝过药睡了一会儿,朱樱额间的高热缓缓消退。景元这边刚放下心,那边镜流突然传信——休战期间云骑军担负着拱卫仙舟的职责,包括仙舟各洞天的治安事件他们也是要管的。罗浮沉重的人口负担注定了这些从战场上刚回来的将士们没有时间转换心情,他们马上就要将武器调转方向对准自己曾经护在身后的平民……甚至同吃同住过的同袍。

“我得赶去与师父汇合,樱樱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先送你去丹鼎司?”

朱樱靠在他肩膀上摇头:“只是困而已,这两天略有些累,好好休息就会痊愈。你去忙你的,刀剑无眼,照顾好自己。”

喉间又干又痛,隐隐约约有甜腥味翻涌。她把脸整个贴在他肩头藏起来,不愿意被人发现此刻的狼狈。

景元沉默片刻,侧首在朱樱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顺势放她躺好盖上被子:“办完差事我就回来,玉兆里的急救号码我给你设好了,两小时后不取消就会自动向丹鼎司发警报……”

此刻他才发现朱樱在罗浮上居然没有第四个能数得出来的熟人。

“我真的没事儿……”朱樱背对着他,抬起手挥挥:“快去吧,别让师父等。”

“嗯,”军令如山,景元又摸摸朱樱额头再次确认热度有下降,这才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要拐回头交代:“实在难受就给我打玉兆,我想法子赶回来哈。”

她没说话,景元关上门翻墙赶往镜流发的集合地点。

师父没有在信息中明确任务详情,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治安案件,参与人数过多才会需要镜流出动。按照惯例制服发生争执的双方扔进地衡司就得了,不料等赶到事发地点,见到的却是满地金灿灿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