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元同从容起身,她姿态娴雅, 气质如兰。身侧的张殊南举止大方,清朗疏阔。
俩人并肩而行, 如美景一道, 赏心悦目。
今上一扫先前的不快, 和颜悦色道:“听说我儿为编撰国史连日辛苦,不知进展如何?”
韦元同微笑道:“驸马最是辛苦,女儿从旁协助, 做些文书整理的小事。这是我与驸马送给爹爹的年节礼物——”
张殊南将装订成册的史料呈上, 道:“公主心细如针, 许多破损、污渍都是她亲手修补清理的。”
“是驸马教的好。”韦元同道。
话音刚落, 就听桑皇后一声轻笑:“知道了, 驸马哪里都好。”
官家原先对俩人编撰国史一事并不赞同,脏活累活自有国史院的人去做,哪里需要公主和驸马动手?不过,正如皇后所说:“编撰国史事小,两个孩子若能因此事培养出感情来,就算他们要下田种地、沿街叫卖,也只管由着他们胡闹去。”
今上腾出手翻看史料,问道:“哦,是只编不评吗?”
张殊南道:“臣只想将历朝历代真实的样貌记录下来,至于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官家听罢哈哈一笑:“整理的好。条理清晰,一目了然,比国史院的那帮老学究强上百倍。既然你们夫妇乐在其中,那朕便赐你们一个恩典,尽管放手去做。”
“谢陛下恩典。”张殊南道。
他宠辱不惊,看得桑皇后眉头一跳,玩笑口吻:“光谢陛下可不够,还得谢公主,她可是日日陪你泡在书堆里。”
韦元同弯着眉眼,将手递给张殊南,温声:“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众目睽睽之下,张殊南看着横在身前的手掌,在短暂的犹豫后,他握住韦元同的手腕,却道:“多谢公主。”
韦元同面若桃花,与张殊南共同回座。
结果不出意料,在一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中,唯有昭宁公主与驸马的馈岁最有心意,最得皇帝喜爱。
用过晚膳,众人挪步苑中观看宫人燃放爆竹,张殊南嫌爆竹声响,落座于角落处的石凳。
韦元同正在看眼前的屏风爆竹,身旁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韦蔓露笑中夹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嘲讽:“这身衣裳,是驸马替妹妹挑选的吗?其实不大衬你,妹妹气质出尘,织金镂花太过俗气。”
韦元同侧过身子看她,徐徐笑道:“我不过是讨个年节的吉利。说起来,那一日在云裳阁也见到了杜驸马,他挑选的好像并不是姐姐身上这一件?”
韦蔓露被她噎的一滞,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
韦元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伸手去扶她鬓边一支不歪不斜的簪,在外人看来姐妹俩亲密无间。
“四姐姐,我并不在意你与驸马的生活起居,从前如此,往后更是如此。希望你最好也别太在意我。”她的手慢慢滑落在肩膀上,不轻不重,“我由衷的希望姐姐也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