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很得官家信任和喜爱,云霁默默地想。
待百官站定后,内侍卷起皇帝御座前的珠帘,朝会便正式开始了。
官家先与杜宰相、几位相公循例议事。议事毕,他又点了明威将军韩武出列。
今上笑道:“韩卿一路辛苦,宁武关两位少年将领可随你一同归京?”
云霁与韩自中出列上前行跪拜礼,官家在上前已知晓名震关外的云霁是个女子,他笑道:“云霁再上前一步,好让朕看清楚。”
云霁正好立于到张殊南身边。
今上看着云霁说:“上朝前朕才晓得你是女子,朕要治明威将军欺君之罪,你可有要说的?”
云霁作揖道:“官家容禀,韩将军并非有意隐瞒,是臣的意思。”
“哦,为何如此?”官家问道。
云霁正色道:“当世认为女子该深居闺阁,臣想证明,女子若有志向,亦能为国效力。”
谏官吴雍道:“内外有别,古人曰: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何错之有?”
“无错,但不该以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为铁律让举国上下的女子奉行。”云霁反问,“大人觉得,我不该披甲上阵吗?”
姚相公轻哼一声,道:“你只是个例。”
今上爱看诸臣斗嘴的毛病又犯了,他并不出言制止,饶有兴趣地想看这位“铁娘子”如何化解。
云霁还要再辩,张殊南默默出列,自然地挡在她身前。
她看着身前的绯袍,神情愣了愣,想起从前还在临安的日子。那时候,她最喜欢跟在张殊南身后,像他的小尾巴。
“臣以为,云霁想强调的是一个字,该。”他微微躬身,“宋国男人可通过科举入仕,募兵入伍,有大把的机会一展拳脚。姚相公适才说的极有道理,因为世人皆认为女子只能安于室内,所以才会有个例。如果可以建立相应的选拔制度,臣相信,云霁不会是个例。”
云霁心头一热。
此话一出,朝堂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你一言我一语,愈演愈烈,甚至两拨人有吵起来的趋势。
无非是枢密院一波,三司使一波,中书省看热闹。
“荒谬!”姚相公咳嗽一声,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桑太师打断。
桑太师眼睛半睁半闭,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坐在官家特赐的椅子上,问:“立君啊,听说你家公子今年又落榜了?”
姚相公僵在原地,没想到桑太师说话如此直白,当着官家和诸臣的面让他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