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不同了, 许是年岁上来了, 许是受多了磋磨,她倒觉得这些金金银银的俗物顺眼得紧, 让人安心。
只是没想到,霍初宁贵为娘娘,珍宝无数,竟留了它这么久。
霍初宁见菱歌望着自己的钗子出神,便也不打断她,只静静的为她斟了一杯茶。
“潘司药性子古怪,在她手底下做事,你受苦了。”霍初宁声音清淡。
今日之事,她大概都知道了。
菱歌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道:“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讨好卖乖,我惯常会做的。”
霍初宁没想到她不避讳说这些,不觉握住了她的手,道:“等此事了了,我便想法子把你从司药司弄出来。”
“出不出来的我倒无所谓,我只想向姐姐打听一件事。”
“你我姐妹,你说便是。”
“我那个表兄……陆庭之,如今如何了?我听闻,陛下因为梁翼死在诏狱里的事大怒。”
霍初宁盯着她,眉间微皱,道:“你与那陆庭之,很是亲厚吗?”
“不算亲厚”,菱歌思忖着道:“陆家待我有恩,我希望陆家上下都好。”
霍初宁道:“什么恩不恩的,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菱歌见她不肯答,便道:“今日,我见到高潜了。”
霍初宁抬眸看向她,道:“你都知道了?”
“不算知道。”菱歌认真的望着她,道:“我想听宁姐姐你说,当初,到底是谁害了我父亲?”
“你以为呢?”
“我本以为,是陛下昏聩,听了谗言。”菱歌道:“当初景泰帝病重,陛下被困于南宫,却抱着陛下将皇位交还于他的希望。可景泰帝却一心想传位给当时的太子朱灵封。当时孙太后还在世,便派人去找我父亲,希望父亲能替陛下说话,让景泰帝遵守当初即位时的约定。”
霍初宁冷笑一声,道:“当时陛下率兵被瓦剌所俘,让景泰帝即位也是情势所迫,孙太后又舍不得自家儿子的帝位落到庶子手里去,便与景泰帝约定,待景泰帝百年之后,将帝位交还给陛下。可处在权势之巅,人的心都变了,哪里还会记得什么约定呢?”
菱歌恨道:“父亲是景泰帝的肱骨之臣,却更是大明的臣子,为人最是正值忠义,他本欲第二天去见景泰帝,陈情此事,求景泰帝还位于陛下。可不知为何,第二日一早,陛下便发动了夺门之变,更下令诛杀我父亲,说我父亲意欲立太子朱灵封为帝。全无实证之事,却赔上了多少人命,简直荒谬至极!”
霍初宁攥紧了她的手,道:“是啊!荒谬至极!从谢家覆灭,到我母亲身死,我进宫侍奉,都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
她说着,忍不住颤抖起来,却一滴眼泪都没掉,道:“凭什么?就因为他贪恋权势,就因为他要为自己正名,就要杀这么多人!阿瑶,我恨这世道,我恨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恨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